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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宮煙華 完結篇

房東:正心皇帝
發表時間:2002-04-30


漸漸入春,街市慢慢熱鬧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將地上的溶雪踏出一汪汪泥水。年關將近,民間百姓如往年出來辦年貨,人民永遠是健忘的,兩個月來的風風雨雨一下子就被淡忘了。市集上又再度傳出熟悉的喧囂,販夫走卒湯湯水水沿路叫賣,餐館酒樓敲杯碰酒嘻笑怒罵,妓院婊子擠眉弄眼花枝招展,整片京師淹沒在太平氣象之中。
一年四季死氣沉沉的養蜂夾道為了久盼的太平新春,難得大肆灑掃門院。

「呦呦呦,爺台。說著說著人就來了,憂鬱的藍大人這邊請。」獄典領著憂鬱的藍進內堂,狗心Ava兩人笑盈盈迎了憂鬱的藍上桌「兩位大人怠慢了,公務在身,前頭皇上議事這會才說完。狗老哥,應承你的桌醉香居席面用得還順意不?」兩個月來,狗心和Ava在養蜂夾道內除了和獄卒廝混以外沒別的事好做。狗心活得自在,吃得比原先更福些,幾十天下來居然欠了獄典一屁股賭債;Ava閒來就是讀書臨帖,教養得多添幾分書香氣息,剔去不少往日的官僚味。

「哪裡還等你下朝,我跟Ava早沒客氣,吃飽等著拉了。菜色還行,酒就不像話,清水似的什麼來著?」Ava平日不能與狗心見面,兩人私下常打聽對方,日子久了漸漸生出神情。說是探摸底細,不如說是透過獄卒交心,也不知什麼時候在心底都把對方當成了好朋友。

Ava皺起臉做出嘔心相「狗心還是張嘴沒遮攔,寒了憂鬱的藍心意,我們未請先用已是不禮數,你反而哆嗦起來。」「不相干,弟弟就喜歡狗大哥這脾性。那不是酒,釀梨汁,規矩在刑人犯不能飲酒,大哥將就將就唄。你們先用我心裡倒實在些,在上書房裡還掛著這頭等著我,忒不自在的。」狗心擠擠賊眼笑問「憂鬱老弟沒替老哥私夾幾瓶好酒?」「去你的!」

一句一句上書房、皇上、議事,聽得Ava心中一口口嚼黃蓮般滋味,回想起往日出入皇城如入自家,在正心面前噓寒問暖如話家常,一本來路不明的密折便讓這些都成泡影。此刻才深深體會到前輩們所謂的宦海浮沉,一步走錯全盤皆輸。不知不覺停了箸呆坐不語,迷糊中聽著狗心與憂鬱的藍有說有笑,腦中卻嗡嗡聲如念經般不知講些什麼。

「有旨意。」狗心惶惶恐恐離坐跪倒,幾個獄卒牢頭早已小跑步迴避出去,Ava這時才醒過神來踉踉蹌蹌一頭拜倒。「著前九門提督狗心戴罪發配黑龍江,軍前效力。前直隸總督Ava出任雲南觀風使,查辦襄親王薨逝原委,協辦總理南海諸國外務。」Ava似乎還在等待著憂鬱的藍繼續說下去,憂鬱的藍瞅著生出憐憫之心,一把服起Ava「沒別的了,起身吧。宦海浮沉,Ava千萬釋懷,雲南立了功萬歲肯定會再復職啟用的。」「萬歲爺沒說別的了嗎,那本折子…?」Ava問起假密折的事,憂鬱的藍肅然打斷道:「萬歲說案子結了,不再往深處查了。」Ava心中的一顆大石總算也落的地。早已打算著正心一道詔書下來賜死,如今不但保全了性命,還落實了一官半職,這般下場遠遠超出本意料之中。原先一心想查出是誰送來那本該死的密旨,現在看來正心皇帝打算要隻手遮天,讓他做個吞黃蓮的啞巴。

「萬歲本打算接見大人,但因政務煩忙便著我告之大人。到了雲南把襄親王的後事辦好就是對得住萬歲,南海諸國的西班牙勢力日漸擴張,各國串聯著鬧獨立。雲南又是苗瑤雜處之地,大人要防著這些人全串成一處。要什麼,寫本折子遞上去,朝廷斟酌著幫你。」「Ava能以戴罪之身再受皇恩委以重任,若不再勞勞實實替朝廷辦好這點子事,哪還算是個人。請憂鬱大人替在下向當今轉述吾感恩之情,罪臣Ava便鞠躬盡瘁了。」狗心扒著一隻大火腿吃得滿口油亮,吸吸呼呼笑道:「貓哭個屁,不過降了官唄!老子就要去黑龍江當兵夫了,也沒像你哭爹喪娘似的。嘿嘿,我知道萬歲爺其實是疼我的,放我去黑龍江殺老俄毛子,什麼時候啟程呢?」

「哥哥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不急著走,還要再將就段時日,待初春祭天大典後再走。」憂鬱的藍霍然起身拱手道:「在下還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這桌席面兩位慢慢用…這個…」說著說著笑嘻嘻地從懷裡提出兩壺酒,丟了便走。

☆☆☆ ☆☆☆ ☆☆☆

東北失捷後正心的情緒一直非常低落,德后為了幫正心排憂解悶,特意在永秀宮後殿騰出一個空廟堂,簡簡單單打理出一園禪院。娃娃由上駟院接來此處暫時安置,就近陪正心說說話,說也奇怪,正心的情緒很快就好了起來。

這一天下午正心、德皇后與娃娃三人在禪房裡打禪,堂內冉冉燃繞著絲絲青煙,檀香輕輕竄入房內每一處角落。德皇后和娃娃手裡捻著念珠念念有詞,正心卻不知怎麼的始終無法入禪定,腦中的思緒一會飄去東北,一會想著朝廷裡的事。星目半張間上下打量了德皇后這位患難之妻,德皇后深知自己牽掛著娃娃,變了相將娃娃接進永秀宮一滿朝暮之情,大丈夫得此賢妻夫復何求;再看看娃娃,一溜黑滴滴的長髮瀑布一樣垂下,童女般的眸子和淡紅生暈的雙唇,換過一身清雅的素衣白袍,出落得出水芙蓉一般,每一寸都看得正心又憐又愛,真不知道天和皇帝怎麼就能糟蹋了這般好女子。

如能將此女堂堂正正的納為妃子,長長久久相伴於身邊該有多好。

胡思亂想間又想起了在上駟院的一番偶遇,娃娃的出現如同上天安排來救護自己的仙子,而自己在最危急之際卻對她的朋友下殺手,相較之下自己是多麼無恥自私。再想想自己雖朝朝暮暮在須彌座上受萬民朝拜,其實最是高處不勝寒,最是水深火熱。若哪天落入不測,這些最疼愛的人都將陷入萬劫不復,前面的路尚在茫然之中,何苦再叫娃娃一齊搭進來「…唉,明天都不知道了還想這個幹什麼去。」一門心思又被打消了。

「皇上說話了?」「喔,不不,想事情想出神。啊,還鍾意這禪房吧?」娃娃甜甜笑起:「Tifa姐姐如此厚待,還能有什麼不夠得上的。平時與姐姐說說話解解悶,日子悠著。」「如此甚好啊…替朕好好瞅著Tifa,這幫子奴才不細膩,有妳在一處朕好安心出兵。」

「又要去打仗了?」德皇后閃出吃驚的眼光,依依不捨問道:「什麼時候走?」
「等會接見過羅剎國使臣後,若要談不出結果…最慢二十天內需動身。」不捨的心情還沒及收回,外頭楓葉鼠顛著腳急忙進來福了兩福道:「皇上,太后來了。」

一行人退至正心身後面門而拜,正心躬著身子道:「兒叩請母后皇太后金安。」隨後向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禮。「Tifa身子看上去好多了。這位是…」「母親,她便是兒子提過的娃娃,先帝爺手裡的貴人。」太后掠過一絲絲憐憫「生得真是漂亮,可惜了…若不是…」「母親,看您說哪去了。」正心小心異異扶著太后坐下,自己則跪在一旁替太后搥腿。

太后會心一笑,心想這皇帝兒子年紀雖然大自己六歲,但對自己卻一點不輕慢,踏踏實實極盡孝道。平時冷面如冰的正心,膝下親兒子般服侍著,心中煞是燙貼。一旁人看得更是羨煞,沒想過這對亂世冤家私底下竟是如此母慈子孝「起來唄,這麼著折煞著,本宮不自在。來來,楓葉鼠侍候著就是了。」

太后與德皇后在宮中每日都見面,兩人年紀相彷感情同姐妹,嚼了一陣子後宮張三李四的舌根「那六毛子淨過身的人了,生得卻黑牛一樣壯,和御茶房的阿義私下歡好。阿義在公公裡頭是個花公子,手裡好幾個菜戶還兼玩小弟,六毛子就是死心踏地愛著他。不就大前天,六毛子哭著鬧著拿了條白布往御茶房找阿義,說見不到人要上吊。幾個大姑姑看不下去一旁哄著,活像女娃遇上負心漢子。阿義長得像隻瘦猢猻,卻一口大男子架勢臨面給過六毛子一耳光說道:『後庭花老子用爛了,這會子就是不樂意搭睬,少在爹爹辦公的地方活潑娘們。』」眾人一陣哄笑「一打還得了,幾個大姑姑看不下去一湧而上廝打起來,阿義的幾個菜戶也聞風而至,裡裡外外十幾個人毆成一片。鬧上了慎刑司。」一邊正心聽得笑合不攏嘴,娃娃礙於身份則是忍俊莞爾。太后掩口笑道「這幫子奴才,日子倒寫意。對了,本宮跟皇上有些私己話說說…」還沒等說完,眾女已是退身屋外廊下。

「哎…娃娃先別那麼快走,湖心亭候著,朕還有話同妳說。」

太后正心四目交接好一會遲遲不語,正心被看得有點渾身不自在,終於按耐不住問「母親有事交代?」半碗茶的功夫太后終於開口,喜色漸退道:「PPKK呀,你我母子之情時有七載,雖說不是我親生的,但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對我。朝裡的事本宮多少知道些,大J2H朝氣數將盡了…是不是?」自從太傅Leeloo深夜死諫的事傳出後,許多清流派文臣紛紛上折附議,認為如今的種種亂像都是賊人假借復興皇室而起。上書房總理出百官的意見,認為罷黜皇室改朝換代是最好的辦法,正心的態度也由初時的頑執不拗慢慢軟化下來。其實人人都曉得,民間百姓早對晚期的J2H朝失去了信心,一但J2H朝遜位,新朝一起,東北和各地的反黨再也就沒法瞎起鬨。皇權正統的問題解決,藩貢的問題也就不戰而解。

「幾年來你真真當當做實了一個好皇帝,我的哥哥叔叔皆不如你一半好。本宮不阻止你自立,一切為得都是百姓好,我不怨誰。只是本宮怎麼說也是一個公主出身,要死得全屍,孔雀膽、鶴頂紅隨便一樣都行。」「母親--!」正心突然放聲大哭,抱住了太后的雙膝「您說得什麼話了,嚇死兒了。兒自幼失怙,不得盡膝下之孝,軍旅半生每每見天倫承歡無不羨煞。公主…不…母親不嫌棄兒,兒怎可棄母,外頭謠誖朕欺母逼親,但只有您理解朕是真心孝順母親您的呀……母親怎能有這般短念。J2H朝在您是太后,萬一沒了J2H您一樣是朕的母親。」正心說得慷慨激仰太后聽得動容,淚下「天理哪容得下我?我害了自門一族慘遭非命,列祖列宗創下的J2H朝即將毀在我手裡,我是個不祥之人呀。」「但母親為百姓找了一個好皇帝,為百姓求來一個聖朝,朕…朕不讓妳死。」正心毅然起身「朕說不行就不行。」

「本宮想知道…ㄚ偉,是不是Jeff的血脈?Jeff到底怎麼死的?」「這…這您管不著。」正心忽然神情一轉頭也不回甩袖而去。

☆☆☆ ☆☆☆ ☆☆☆

離禪房不遠處的人造湖,湖面上冰薄得開始剝落,湖下的魚群紅黃白花看得一清二楚。湖口兩端九曲橋銜接湖央假山上雨亭,雨亭是隨著整個假山大石而雕鑿,由外看來像幾個大岩洞,裡面卻是雕梁畫棟桌椅擺設一應俱全。設計上東暖夏涼,冬天將暖氣鎖在岩洞亭內,夏天透過湖中水氣亭內更是清爽。

德皇后遠見正心步來,正打算起身迴避「Tifa不用走,一齊聽聽無彷。」
正心別過臉看著一臉茫然的娃娃道「朕記得妳曾提及有過婚配,朕找到妳夫君了,他還活著,也還沒娶妻。」娃娃開心得差點叫出聲,隨後收緊臉繼續聽著。「他人在東北……在東逆麾下當都統。」一句話劈得娃娃差點沒打回原形,等於是再次硬生生扯散了兩人。

「別難過,就是為了這事,妳選。樂意呆在宮裡便安生呆著,若想奔妳夫君…朕派車駕護妳。」娃娃聽完後長跪在地不語,似乎早已下好決定卻說不出口。
「嗯…也好。」正心長嘆口氣,臉上劃過一撇失望「今日一別,也許…再見時便是兩軍相見,刀兵相交…妳不再想清楚些?」娃娃哽咽抬起頭,比平時更狀楚楚可憐「皇上的情意奴婢其實是知道的,可憐我幾經婚嫁又失了節的骯髒人,不敢辱煞萬歲一片聖德。皇上忘了奴婢吧,奴婢這般受用些…」說完長泣在地。

德皇后在一旁一串串豆大的眼淚直流,哭道:「妳糊塗,皇上對妳這般好,本宮也不是好妒貪醋的后妃,妳怎麼就這麼咋死?非要往東逆處跑做什麼…妳對不對得住皇上一片…」「夠了!」正心將娃娃輕輕扶起。不知是不是娃娃哭汪了眼沒看清,與正心四目相交時似乎看見正心眼中藏著幾顆水淚。「朕豈是玩色之徒,妳既然去意已決朕便不難為妳。千萬甭覺得對不住朕,由始至終皆錯在朕躬,當日是朕不該入上駟院攪擾才是。」「皇上…奴婢又哪是冷酷之人,皇上盛情款款誰家女子不歡喜?只是聖人教養我婦人要從一而終,今無論夫君愛我與不、貴賤與不,奴婢都得奔向他去,這是女人家的命。」

「朕能為妳做得不多,到了東逆那好生照顧自己,將來軍隊打進了逆軍地面,兵災戰禍的天地裡一個女人家很多地方不方便…」正心惆悵垂下頭,抽出一瓶紅頭藥罐「御製鶴頂紅,妳留著將來或許有用。若真有那一天……別叫朕的兵痞子糟蹋了。」
「皇上,先別…等等,PPKK!你回來。」德皇后正準備追上去。正心卻不加理會「發駕!大政殿議事。」
「奴婢謝主隆恩。」娃娃埋頭謝恩,德皇后抱起娃娃一路痛哭到深夜。

☆☆☆ ☆☆☆ ☆☆☆

大政殿內的氣氛繃得弓一樣緊,朝臣們交頭接耳議論著金階前的羅剎國使臣T.C.Liu。京城雖然充斥著西域與南洋來的商旅,但對於金髮綠眼的北國民族卻是頭一遭,T.C.Liu此次出現,大政殿眾人均是眼前為之一亮。

「親愛的中原皇帝,相信您已經得知東北的惡耗,我代表我俄羅斯國偉大的沙皇陛下大人,希望能與中國政府取得一項完美的協議。」高大的T.C.Liu一改平時身穿黑絨軍服,筆挺的西洋禮服踏著長靴,頭上一頂高帽摘在手中,態度翩翩有禮卻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威信。「山海關以北,歸入我國版圖…」頃刻間眾人臉上的血彷彿被抽乾似的捏起一大把冷汗,沒料想羅剎人一開口就要去那麼大一塊土地。

正心穿著慶典才使用的九龍五爪大禮朝服,佛像般莊坐在四邊不靠的九龍椅上,不聲不響一言不發,閉目養神中透出股威不可侵的壓迫感。T.C.Liu似乎意識到這一點,一時間也語塞,尷尬望著金階上的正心。

「撤兵。」

磁啞的嗓音迴盪在大政殿樑宇間,簡短兩個字彷彿決定了一切的結果。主合派的大臣們不敢言聲,立時齊齊噗通跪倒。剩餘主戰派的臣子立刻變了臉,附應著皇帝向T.C.Liu大喝大罵「聽到沒,撤兵!撤兵!」
「撤兵!」殿內一陣山呼海嘯。T.C.Liu此時如同大海中央的一艇孤舟,浪再大一些便要將之吞沒。

T.C.Liu用俄語嘰哩咕嚕不知罵了些什麼,定神對眾回道:「我本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場紛爭,可惜中原皇帝看來並不接受沙皇的美意,我想我國駐紮在佳木斯城的十二萬鐵騎,能讓您清醒一些,了解目前種種不利於中國政府的局勢。」「住嘴,這裡是中國的朝廷,由不得你在這大呼小叫的。你有十二萬鐵騎,朕還有八十萬雄兵,四十萬水師。回去告訴你們沙皇,東北自古以來乃華夏一方,朕一畝地也不會給你們,要打…」正心睜大了瞳仁虎視著T.C.Liu「便來!」

「這裡有一份東王托我呈現給中原皇帝的禮物。」T.C.Liu由怒轉笑「想必皇帝陛下還不知道,您的愛將納蘭•阿立祖先生,如今已是我國與東王的盟友。這是我們結盟的憑證…」副使張開面一尺寬大藍旗,漢書寫著「果勒敏商延阿林固山額真」頃刻間殿堂內炸砲般一陣嘩然。正心剎時收緊了臉,怒火「哄」一聲沖進腦門子裡,雖故做姿態但額角的青筋卻蹦跳得快炸開似。
「所以,希望中國的朋友們再次評估…」T.C.Liu吊高嗓門蓋過眾人的喧譁「一但戰爭發生…」

正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肅然起身,緩緩離開九龍椅徐徐步下金階,虎目半張蒼狼一般盯視著T.C.Liu。文武官員、宮女太監、滿殿親兵侍衛,如同一陣寒風掠過草原般折腰跪倒一片,大政殿一時間變得落針可聞靜得可怕。T.C.Liu與副使不知該站該坐,瞧著跪著滿地的人不知所措,原本高傲的態度下意識的拋出一乾二淨,一股從未試過的死亡壓力由天而降。

T.C.Liu見副使瑟縮幾下,當下覺得失了國體丟了架勢,吸口氣便挺身回視正心皇帝。不看還好一看更失禮,兩眼管不住似的總是不敢正視正心,正心愈走愈近,一步步如死神般冷靜得出奇可怕。

「朕收下了。」正心接過大旗,破聲大笑。不刻緩和了整個氣氛,T.C.Liu也陪笑起來「呵呵哈哈,好好好,曉傑那廝真客氣,送朕這麼大的禮,朕躬受用呀。哈哈哈…」正心轉過身背著T.C.Liu大喝「小哥!沙皇送了份重禮,朕呢?」

殿外小哥將手一擺,連串炮火聲轟雷響起,震得耳膜嗡嗡響。驚魂未定間四方又傳來排山倒海踏步馬蹄,八面黑鴉鴉的兵馬蝗蟲漫天般湧進,一陣騷亂後「喝!」聲立定,分成五個大方塊一張張棋盤格子整齊,一個個士兵挺胸凸肚目不斜視按劍而立。若大的廣場上一眼望去起碼過兩萬人,肅穆得只聽風兒呼呼掃過,半點呼吸聲也尋不著。「好生侍候T.C.Liu大將軍,大將軍想去哪撒玩就去哪撒玩,吃茶看戲嫖婊子都行,全數花費朕俸祿裡支。」轉過身對T.C.Liu道:「阿立祖那種蠢才朕有幾十車,外頭隨你挑,開得了口朕賞得了你。該說的都說了,撤兵,其餘免談,道乏。」

☆☆☆ ☆☆☆ ☆☆☆

T.C.Liu哪裡受得了正心派出的兩萬多名虎狼般的隨從,當晚羅剎國使隊便偷偷離京了。但皇城內卻一點也不安寧,盛怒之下的正心當殿甩旗回寢宮,留下一大般嚇得怔怔的文武大臣,和地上一張孤伶伶的藍旗。日近黃昏才又氣呼呼回到大政殿。
「這是怎麼搞的!平時都做什麼吃了,讓羅剎人廟堂上嘲諷朕躬,你們不羞恥嗎?兵部都在幹什麼,阿立祖反了為何不見奏折?」「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眾人紛紛叩頭敲得地磚吭吭作響。

「只會說戲詞!只會放狗屁!」正心這時才將一股惡氣一腦兒雷霆激出,首排的幾個大員一個個被正心踹飛又翻身跪好。Leeloo見正心愈發失控「PPKK!鬧夠了。」正心觸電一樣收神。
Leeloo撿起藍旗子「誰知道上頭寫些什麼?」皇史宬編修秦信躡手躡腳出列道:「奴才如果沒看錯,上面應該是漢書寫的滿語,意思是長白山…七千…七千五百眾統領。」
「主上,奴才也有事又奏。」兵部尚書何文勇埋頭奏道:「沒多久前猴老大傳來的八百里加緊,朝鮮王金大元來折子了。因為主上正在會晤俄使,不敢驚擾。」

「說了些什麼?」正心一把搶過奏章。章內說道,正心朝廷潰軍阿立祖駐紮長白山天池一帶,時常騷擾朝鮮境內村莊,請旨正心朝廷出兵約束,或照准朝鮮軍隊越境剿匪。「哈哈哈!好個金大元,終於來折子了。」眾官正在懵懂間又道:「太傅、塵土、憂鬱的藍,還有兵部戶部堂官留下議事,其餘人等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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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樓住戶:正心皇帝
    發表時間:2002-04-30

    一大清早天未亮,正心與德皇后便前往清樊寺探望無弦,自從德皇后入宮後便很少機會與無弦見面,一來無弦長年雲遊四海,二來後宮門禁上諸多不方便。皇后本是不能隨便出宮的,正心今天忽然間破例,德皇后突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無弦爺爺出事了嗎?」

    「已經快半個月了,一天裡頭好幾個時辰都昏迷不醒,太醫說只怕是過不了這關了。」正心閉目養神若有所思,臉上卻無任何難過的樣子,看來對無弦的病早已有好心理準備。德皇后沒有正心堅強,垂頭長長嘆了口氣「唉…想不道這麼好的一個人…」
    「好了好了,特意帶妳出宮,不要哭喪著臉。」德皇后倚在正心的肩上望著窗外如流水行雲的風景,卻全無心思瀏覽。鑾輿踏著地上的碎石一上一下顛得厲害,震得德皇后出神,一頭想著從小到大與無弦的點點滴滴片片段段。

    脾氣暴躁的老軍師無弦,年青時常和已故的老瘋狂公吵架,每次吵完便一個人在營外大口大口抽煙。年幼的正心和德皇后就是在這時候吵著要聽故事,每次故事還沒說完兩人就趴在無弦的腿上睡著,無弦扛著兩人回帳子裡,脫鞋蓋被子,幾乎是半個父親。兩人大婚當日也是無弦代表德皇后死去的雙親主持的,甚至婚後只要知道倆公婆鬥嘴,都會不顧一切找正心來理論。對德皇后來說除了記憶中過逝父母親模糊的影子外,世上就屬無弦唯一一個親人了。

    車輪攆過一塊大石,砰!嚇了德皇后一大跳,「呀」一聲叫了出來。
    「狗奴才,驚了德主子的駕。」外頭楓葉鼠對蘇拉太監罵道。
    正心卻始終穩如泰山,插著手閉目端坐「好了,就快到清樊寺了,別在想了,現在只能盡人事,一會見到無弦要開開心心的,別再讓他擔心了。」

    正心領著德皇后穿過一層層院落,德皇后踩著虛晃的步伐只是一味跟著,愈走進深處心中愈是忐忑不安。遠見無弦房外站了幾名太醫不知在商議什麼,轉身朝這邊跪了過來,正心看也沒看一眼擺了手便入屋。屋內光線還算明亮,只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惡臭,像是病人的穢物,青紗帳後躺著的無弦,枯瘦得像一片樹皮,青灰帶蠟黃的臉上刀刻般的皺紋比前些日子更多,呼吸間帶著絲絲沙沙的痰湧聲。德皇后再也壓制不了腔中的傷感哽咽起來,只是一味忍俊著不敢哭聲。
    無弦有氣無力的轉過身,張開眼看了看德皇后:「呀…是Tifa呀,小娃兒長成大美人啦…哈哈咳咳咳…做人娘親了。皇后都出宮來探老奴了…想必…我快不行了吧!」無弦說起話極費了,面上即刻犯起潮紅。

    「無弦爺爺…」
    「無弦先生不要胡思亂想…」正心瞄一眼德皇后「太醫說人老了身子骨難免不受用,以後不要再亂跑了,啊。」「嘿嘿…皇上騙得了我…咳咳…Tifa卻露餡了。老奴清楚自己身子,外頭幾個小伙子醫術不見得比我高明。」其實幾十天來太醫院已經忙得昏天黑地,無弦能活到今天太醫們早已詫異不以。「老奴有幾件事還放不下,東北眼下什麼光景?羅剎人來過沒?」正心快捷詳情解說了東北的情勢,無弦深深嘆了一口氣望著天頂,似乎要望穿整個東北一般「我們和東親王折騰了多少年?從福建到入主京師…十年了,傷了國家多少元氣吶。」

    無弦使了勁坐起「聖上不用擔心,阿立祖沒反,學問在這滿文上。他為何不稱『汗』反稱『額真』,阿立祖這面旗子其實是要告訴您,撫軍的七千五百眾(固山)被困在長白山(果勒敏商延阿林),而他始終是您的『額真』。」這件事昨晚在大政殿議過,卻沒無弦解釋得透徹。
    「塵土也是這麼奏的,但沒想過被圍困這一點。」「是呀…大軍困在長白山,能不詐降?聖上設身處地為阿立祖想,反的出路很多,投靠東逆或羅剎都是好出路,何苦當個長白山領主。再者,阿立祖何苦招惹朝鮮,將事情叨登開來?一來是想將長白山的事傳回京師,二來是為營生,最要緊的是為了逼朝鮮王請旨。」
    「不是嘛!」正心豁然開朗「阿立祖明面上反了,這下不就名正言順叫朝鮮出兵打東逆了。好,朕即刻下詔,準朝鮮軍入境攻打首匪東逆。」正心突然心生不安,因為昨晚已將阿立祖和傻蛋的族人捕拿入獄。

    「還有一件事,皇上是否想過…Leeloo說得沒錯,J2H該遜了。我老了…不敢說這些話,Leeloo是條漢子。」正心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只是隨意說道:「朕何嘗不怕這罵名,朕會好生想想清楚的。」「老奴大概只能再活上半個月了,皇上…咳咳…來不來得及?」「可惜朕沒法送你了…朕又要親征了。」無弦望著正心潸潸淚下「聽老奴一句話,攻打羅剎必聯蒙古。我與科爾沁王別克理不台素有交情,正心元年科爾沁大旱,是我替科爾沁找到水源的…只要我一封親書,三四萬蒙古鐵騎斷不成問題。」無弦轉身在枕頭底拿出了一張紙,紙上大楷寫了一個「溫」字。

    「寬猛並施,剛柔並置,為溫;不見水火,不見刀兵,為溫;和暖順度;文武安泰,為溫。」
    「皇上呀,尊著這個『溫』字琢磨吧,老奴…咳咳。」這意思再明顯不過,正心如被雷轟了一般呆若木雞「大溫帝國」四個字在腦中不斷閃著、嚎叫著。
    「朕還要臨朝,Tifa可以留下來陪無弦說說話,但不要攪擾先生將息。」正心要過匹馬而去,留下藏著千言萬語的德皇后。

    剛出正門便見甜心迎面伏地叩著頭「你來做什麼?」甜心兩個月來為了F4黨一案四處奔走,幾次面見皇帝都被駁了出去,無計之下本想來清樊寺求無弦老先生說句話,不料被正心碰了個正著。
    「萬歲……」「喔…原來又是去撞木鐘了,朕不是說過他們罪不容恕嗎?為何又來攪擾無弦先生清閒。」正心不屑地用馬鞭指著甜心的頭。「甜心實不忍見舊日同僚身陷囹圄,奴才肯請萬歲賜甜心一同赴死。」「呦…還挺有骨氣的。F4黨的事不要再提了,朕給你一道特旨,將腰斬改為斬刑。你也是判了黑龍江充軍的人,好生立幾個大功,朕再為他們平反賜予哀榮。」說罷揚鞭而去。

    ☆☆☆ ☆☆☆ ☆☆☆

    正心六年 春,徵月初六。隨著接連的幾樁大案和東北的軍情,F4黨竄政一案一延再延,由原先的三十八人腰斬於市,改成首犯May、凡人、Janice斬首棄市,甜心發配黑龍江。狗心與Ava失職案也大致停當,狗心發配黑龍江、Ava降級出任雲南觀風使。瘋狂大卡車草菅人命一事,正心草草以處教不當脊仗四十敷衍了事。奇男子、尚午義逼宮案,三審三決後仍維持原判的凌遲之刑。

    今年意外的將春祭大點取消了,禮部上上下下籌備著新的「定國大典」,既非新君登極也非往年的祭天,而是一場嶄新的立朝大典。非但無從例可尋,又不可馬虎處理,折騰的禮部大大小小官員一頭翻史集,一頭與上書房會議著種種細節。上書房那邊也不輕鬆,每天要和皇帝整理各省各地來的奏章,還要監督著兵部軍防的調度。
    自從正心奪宮自立之後,塵土沒試過這樣忙得昏天黑地的,忙裡偷閒在上書房門前吸了幾口空氣,略略活動活動筋骨。不巧迎面撞上正心「塵中丞身子不受用嗎?」

    塵土正打算解釋時正心再又問道:「兵調得如何?」「皇營那頭扣除年老將士能調出兩萬,直隸的幾處大營還能擠出兩萬人,熱河駐軍還有其幾個省也還能再撥出一萬人。至於如要再徵兵…」正心盤算了一下「五萬夠了,再多就沒人守家門了。叮嚀兵部好生辦清這五萬兵馬,朕要的是一支虎狼之師,不要隨便拉幾隻病鴉子充數。眼下更不是吃空額的時候,大戰在即大家有點良心。」
    「對了,稟萬歲。蒙古科爾沁王來折,點集了東蒙古十一部眾,足足八萬鐵騎只等萬歲王令一下。」正心嘴角掠過一絲絲笑意,隨後恢復原本的冷面「太傅呢?」
    「太傅去了養蜂夾道,好像是去看奇男子了。」
    「奇男子,哼…幾時熟落起來了。」正心不屑笑道。

    奇男子與尚午義在養蜂夾道內裡被重兵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在禁苑內。Leeloo因位高權重,正心向來不管束他,所以進得來和這兩個朝廷第一重犯見面。奇男子與尚午義已是聖裁過的欽犯,斷無任何生路的一對活死人,平日除了不能寫字和沒有自由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為難。
    尚午義年不過三十,白脂玉面風度翩翩,眉羽間有股傲人正氣,看上去是一位書生俠士,並非像奏章中說的盜匪之首。奇男子除了體形較Leeloo壯碩些,其餘打辦上都差不多,仙風道骨正正經經的一個謀國之士扮相。兩人的囚房間除了簡陋外大體上還算舒適,一點大的地方除了一張床外什麼都沒有。

    尚午義在板床上打座養息,奇男子與Leeloo隔著鐵桿子把酒言歡「我等相逢恨晚呀,君不次計破我局,在下早想一睹君子風采,如今終於如願以嘗。」「奇公言之過重了,各為其主各行其事罷了,吾皇當今正心勤政愛民,奇公何苦戀戀不捨假主?」
    「君上都說各為其主各行其事了,怎麼反而問起這個。爾主正心政積卓越,百姓如沐天恩,惜我一世身為王師,教之以理乃吾天責。怪只怪曉傑八字不命,不成王事罷了。」
    尚午義突然正義嚴詞道:「正心竄位就是不忠,身為異姓本當僅守臣道,為何覬覦大位?」
    「呵哈哈哈…尚午義這話笑煞人,當初盤算著弒君的人是誰呢?當初有人連自己本家親弟弟都不顧了,我主正心萬歲爺算什麼。」尚午義望著一臉羞紅的奇男子「都過去了。自古成者王敗者寇,現在說多都是假的。」

    尚午義仰起臉仍舊一骨傲氣道:「他PPKK既是外姓,就不能做大J2H王朝的君主。」
    「說得好。依你的話,正心不是J2H的皇帝,正心就要是大溫朝廷的太祖高皇帝了。」
    「大溫朝廷?」
    「J2H亡了?」奇男子似哭似笑「那…那舊姓怎麼發落?」
    「貶為庶民流放八百里,蜜蜂公主延用太后銜後宮榮養。東親王嘛…」「Leeloo!Leeloo!」奇男子拼了命把手往外伸,央求著Leeloo「饒過曉傑吧,我求求你了。」Leeloo不忍地看著這位十多年來素未謀面卻多次在折章上屢見不鮮的奇男子。「我說不準,這要看王上的十萬雄師還有蒙古的八萬鐵騎。」Leeloo避去了羅剎國南侵等等不利於朝廷的消息,簡單道出了攻打曉傑的兵略。

    奇男子兩腳一軟攤在地上「完了,完了,少主子…大勢已去。」Leeloo舉起酒杯「你我明裡暗裡打了十多年的仗,想不到竟是在這般光景下相見,奇公,在下這邊有禮了。」
    「是顯戮還是暗鴆?一句話我皺一下眉頭不是天朝的子民。」尚午義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
    「唉…少年方剛,為何不為朝廷所用,反而淪落為反賊。一口一聲為天朝為百姓,你做過了什麼?滿口迂腐道學,為的其實是自己身後的功名。」Leeloo拿出兩粒暗紅丹藥「我是英雄惜英雄,兩粒丹藥我贈二位,服下後身麻如木五感盡失,免受那三千七百魚鱗剮之苦。」奇男子聽完已是呆若木雞。熟知刑法的奇男子一想到三天三夜的凌遲剮刑便嚇得三魂不見,望著地上的兩粒丸子,心中不由生出一陣絕望的安慰。「謝過世兄,來世我們一定要做朋友。」說罷老淚縱橫不能再語。尚午義則踩爛了藥丸,對監外的Leeloo臭罵「我叫你殺,三千七百剮就三千七百剮,十八年後我再帶兵來打。哈哈哈…你殺才的坑道殺俺族,殺不盡俺壯志雲天、雲天…」不知哼唱起那裡的山西小調,Leeloo不加理會,擺手離開了這兩個雙腳早已經踩進棺材的人。

    ☆☆☆ ☆☆☆ ☆☆☆

    正心六年的一個特別的早晨,正心一如往常地起身梳洗,拜見太后,祭祖廟。這一天對正心來說是最特別的一天,一切的人事物都是那麼依依不捨,因為過了今天J2H就將化為史詞,平日極熟悉枯燥的禮儀今天看來都格外莊重。正心換上禮部新製的大禮服,外頭披上至高無上的明黃天子戰甲,身上的每一個物件都如今天一般簇新。宮裡所有奴僕官員的服色也稍微修改了一些,像徵著新朝氣象。

    一場大戰在即,除了齊齊哈爾大營猴老大幾個大將外,各省凡四品以上官員紛紛都回到京師參加此次大典。經過一整上午冗長的繁文縟節,枯燥無味的定國文稿,虛情假意的百官賀詞,到了下午才開始閱兵。早已昏昏欲睡的文武官員被連連炮聲震醒,大隊兵馬整齊走過閱兵臺,流水般的一支支龍旗、儀仗、龍纛、紅衣大砲,五花八門色看得人人目不暇給。唱音閣的供奉們隨即唱起新製的軍樂。頭插黃鵝毛的皇營兵馬,抬頭挺胸雄偉的大喝一聲,一排排戈、戟、矛、槊、槍、銅拳、斧、鉞、鏚、骨朵、立瓜、臥瓜、殳、叉、钂、鈀、鏟、鉤、、大鐮,照順利隨著戰鼓聲中的走過。

    八十面軍旗在大太陽下的廣場上隨風咧咧響起,像是八十隻按耐不住的老虎,等待著一開閘便要大開殺戒。塵土穿著一身簇新的禮服,在閱兵台上吊高起嗓子讀起「討東逆文繳」。風沙滾起地上的黃土,撕攪著塵土微不足道的嗓音,後排的官員們根本聽不清塵土在唸些什麼。
    好不容易折騰完幾百個字的文繳,塵土如釋重負地將文繳捧給正心。正心托著塵土的手步入黃棚子內,指了德皇后身旁的一個椅子坐下「朕又要親征了,你該好好照顧德皇后。」
    「這是應當應份的,不說德皇后是小臣本家表妹,就算無親無顧,塵土也該拼了命護衛天家才是。」「有你這句話就是了!上回朕出征,宮裡鬧了一次兵亂,這次不可大意。」一陣家常話之後塵土退了出去,留下正心和德皇后兩夫妻。

    「PPKK你別顧忌,我懂得保護自己,倒是你又要出征了,我忒擔心的。不知怎麼的你官作得愈大,打起仗來我就忒擔心。」「呵哈哈…妳這是說朕命賤不值錢。」
    「又貧嘴…喂,告訴你一件事,我快兩個月沒見紅了。」正心笑啐一聲「這也是大事,身子不適跟太醫說去嘛。」

    「你怎麼是頭木驢,我又有身孕了。」正心由竹凳子上彈躍而起,兩眼睜得要掉出來似的。心喜若狂只是一瞬間隨而來的是萬分擔憂,想到第一次親征時德皇后也懷有身孕,深恐舊事重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好好打你的仗,我不會有事的。從小到大多少風雨不都這麼走過來了?人一富有了就怕給人奪走,再不濟咱們也不會比小時候差,別繃得太死。」德皇后倚進正心的懷裡,柔情幾乎要將正心的英雄氣連骨頭化成水「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妳的魂。」正心深身抱緊德皇后,似乎一放開就要失去她一般。

    幾聲炮響,甜心在棚外稟道:「啟奏吾皇,May、凡人、Janice一干人犯已經正法。」正心挑棚而出,正巧Leeloo在勘驗奇男子和尚午義的頭顱。Leeloo對劊子手問道:「這兩人死前有沒有說什麼?」
    「稟太傅,尚逆午義三天來盡罵些不堪入耳的話,奴才不敢聽也不敢說。奇逆男子嘛…」劊子手湊近Leeloo悄悄道:「渾身不疼不癢,嚇死奴才們了。」Leeloo笑笑看了看兩顆血淋淋的頭顱,凌遲一弄下來要砍三天三夜,尚午義的表情極為恐怖、奇男子卻非常安祥,想必是吃了自己的藥丸。「將這幾顆人頭瓜子掛上去祭旗。」

    正心親手「唰」地一聲扯開高高的明黃大旗「匡天正氣 仁者無敵」的字樣隨風飄揚起來。「老戰友,我們又要出陣了!」正心涵情默默望著大旗,原本的旗子是德皇后在舉義前親手縫製的,但為了壯大軍威禮部新縫製了一張十幾倍大的。一個小卒將頭顱用繩索串起,一把拋上空中卻沒套中又掉了下來,小卒手忙腳亂的拋了幾次才掛上大旗。

    「好!出……」「等等!」德皇后跑出棚湊近正心說了幾句話,正心聽完馬上回到棚子。

    「娃娃!」正心快步上前攙起娃娃「妳怎麼來了,朕就要走了。」娃娃手裡捧著一方木盒,盛著三個冰皮翡翠珍八包,分別做成福祿壽三星的樣子,沿邊擺著方形桂花糕。正心觸目一看差點沒哭出來,廟裡泥胎般呆望著「…妳這般…讓朕怎麼忘得了妳。」娃娃卻是一言不發捻了一塊桂花糕餵正心吃起。
    正心如一座崩塌的高山,完全不能再忍下來,一手抓起娃娃冰涼纖細的手指,四目相交之間口中卻說不出半個字,似乎怕一開口什麼都會沒了。娃娃象徵性的掙了兩下便不再反抗,正心同樣也捻起一塊桂花糕餵起娃娃。兩人此時早已潸潸淚下,正心哪裡懂少女心思,其實娃娃不過只要一道嚴旨降下,便會安心樂意的留下來成為正心的另一名妻子,但卻逃不過聖人禮教和世俗的眼光,一次次的從這個男人的臂膀下換到另一個,隨著一個個不同男人的倒局成為力量漩渦下的犧牲品。

    國家、江山、功業,是男人一生的宗旨 。
    而對一個女人來說,男人臂膀下的天空,便是她的一生。

    「大溫皇朝的將士們!」
    「大溫帝國太祖高皇帝正心—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出陣!發駕齊齊哈爾。」


    註:
    「汗」草原人的王
    「鴆」一種毒鳥,羽毛泡酒後有劇毒。

    大宮煙華 上 《完》


    2 樓住戶:正心皇帝
    發表時間:2002-04-30

    大宮煙華一劇在J2H的連載結束了,感謝獅鷲文化出版的賞識,能選中在下的拙作。
    在寫此劇時為了不要局限於歷史小說的格局,我特地選用漢人為背景的一個虛構皇朝。
    但其中的考劇大多是以清朝為背景,也許多增添了一些可看性….
    此劇花了我不少時間,但為了出版社要求我必須將稿子重新整理一次,其中的人名也需要更換。
    感謝這麼多人幾個月來的支持與意見…希望能夠在這裡多多討論多給我一些批評。

    在此...如果對自己在劇中的人名有好意見的話也希望告訴我,在正版的小說上我會針卓的

    3 樓住戶:正心皇帝
    發表時間:2002-04-30

    J2H原名=正版譯名(字號)

    J2H=大鄭帝國
    PPKK=鍾子敬
    Tifa=殷小萍
    傻蛋=薛少卿 (雨旗)
    Leeloo=朱錫理 (秀欽)
    無弦=吳賢 (浩翁)
    塵土=殷鶴官 (廉付)
    Ava=鄭南國 (語農)
    甜心=田新
    猴老大=刑共 (海毅)
    小哥=何勇
    狗心=郭鎮邦 (狗心)
    冒險=威斯康提.斯佛賽 (Visconti Sforzad)
    憂鬱的藍=杜升朋 (羽衡)
    楓葉鼠=楓葉鼠
    趙陽=趙陽
    娃娃=梁夢亭
    太后=聶氏 (麗川公主)
    天和帝=聶昊天
    奇男子=齊南子
    東親王=聶昊傑
    襄親王=聶昊成
    瘋狂公=風泰
    瘋狂饒舌=風中信 (浦令)
    瘋狂大卡車=風中平 (況真)
    皇長子ㄚ偉=鍾建軍
    金大元=金大元
    鄀玲=鄀玲
    瑩瑩、秀秀=瑩瑩、秀秀
    阿立祖=納蘭.畢立祖
    紅仔=富察.那刑宏載
    T.C.Liu=埃士刻.列維坦(Issak Levitan)



    <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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