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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結婚,好嗎?

房東:晴天娃娃
發表時間:2003-07-04



這是我第一次進到他的房間。

淺米色的房間,棕色的衣櫥,DIY木地板,綠色格子窗簾,淡藍色直線條床單,

海豚圖樣枕頭套,木黃色桌椅,以及一本白色的日記。


「我們不結婚,好嗎?」


這是那本日記封面上唯一的一行字,用他最喜歡的紫色水性筆寫的,

旁邊還畫了個小腳印,塗成黑色的小腳印。


******************************************************************************

1999年12月11號,我愛上了他。


其實,我跟他不常見面,我在高雄念書,而他在台中,

我們之間常有著大約200公里的距離隔開著,雖然200公里的距離很容易就可以縮短,

但因為他的一些....算症頭吧!我們見面的機會變得少之又少。

他坐車會暈車,坐飛機會暈機,只有騎機車時比較正常點。


我的朋友都問我說 : 妳這樣不是太辛苦了嗎?

是的!在他們看來我是很辛苦,我家住台北,我一個人到高雄念書,

我只能利用放假的時候坐長途車到台中找他,而他從來不曾主動找過我,

就因為他坐車會暈車,坐飛機會暈機。


他在高中的時候,父母親離婚了,監護權由父親取得,但也在同一年,

他父親在工地裡的23樓摔了下來,當場死亡。

他開始半工半讀,也搬離原來房租較貴的住處,到了我家。

那一年,他才17歲。


他一個月付我媽4500元的房租,住在我家四樓那間有陽台的房間裡,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是1997年,香港回歸大陸的那一年,

他搬進來的第一天,剛好是我的生日,9月20號。


而我跟他的故事,也從那一天開始。


『喂!這裡有個蛋糕給你吃!今天我生日!』我敲著他房門

「不!謝了!我不喜歡吃蛋糕!」他沒開門

『這是我媽叫我拿給你的!你不吃也該開個門說話吧!』他怪沒禮貌的

「不!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的房間!」他說著,一樣沒開門

『你..!』我有點火了『算了!不吃拉倒!』

我拿著蛋糕就往樓梯走去

「謝了!我不喜歡別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我踩下樓梯的腳步因為他這一句話而停止,心裡燃起莫名之火,

『喔!是嗎?那謝了!我不喜歡陌生人住在我家!』我開始受不了他的語氣

「我叫林翰聰,雙木林,翰海的翰,聰明的聰!這樣就不是陌生人了吧!」他說

他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那麼理直氣壯,頂得我是惱羞成怒了。

「那妳呢?妳叫什麼名字啊?」他問,一樣問得那麼理直氣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走回他房門

「因為我不喜歡住陌生人家啊!」他說

我的天啊!這傢伙哪來的啊?哪一族的原住民啊?他每天拿銼刀磨牙齒嗎?

『那就別住啊!』我火真的大了!

「妳是處女座的?」他問,似乎感覺不到我的火氣都上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訝異著

「因為妳剛剛說妳今天生日啊!9月20號,是處女座對吧!」

呃!?我突然發現我的智商變低了,一路被他壓著打,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那怎樣?你對處女座有什麼意見嗎?』

我在心裡盤算著,如果他說出他不喜歡處女座的話,我馬上把蛋糕往他房門砸去。

「沒啊!我又沒說什麼!我只是想跟妳說生日快樂!」

我手上的蛋糕差點走火,下巴差點垂到地板上。

『你說什麼?』我貼進房門

「我說,生日快樂!!」他又說了一次

這次他的語氣跟前面的語氣大不相同,變得好輕,好溫柔,我發現他的聲音很好聽,

《馨慧啊!下來吃生日麵線囉!》媽媽在樓下叫著

『喔!我馬上下來!』我應著,拉高嗓子。

「妳叫ㄒㄧㄣ ㄏㄨㄟˋ啊?」他在房裡問著,那該死的門還是沒開,

『不行啊?』我火氣還沒消呢!

「哪個ㄒㄧㄣ?哪個ㄏㄨㄟˋ 啊?」他又問

『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說拉倒!我不喜歡逼別人做他不想做的事!」他那該死的理直氣壯的口氣又出現了,

《馨慧啊!順便叫林同學一起下來吃啊!》媽媽又在樓下喊著

『聽到了吧!林同學,我媽叫你下去吃壽麵啦!』我不耐煩的,

跟這傢伙說話超過3分鐘的話,可能會吐血。

「不!謝了!我不喜歡吃麵線!」他又來了,

『哼!懶得理你了!不吃拉倒!』我往樓下走去

「謝啦!我不喜歡別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的聲音又從房間裡傳來,


該死。真是該死。


-待續-


*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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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進我家的那天晚上,沒有出過房門一步,所以我也沒看到他,

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生日過後第三天了。


《馨慧呀!林同學跟妳同年喔!人家很乖的!》媽媽織著毛線衣,

《他一個人半工半讀,在加油站打工,晚上還要去上課,妳可要多學學人家!》

『學他?媽...妳有沒有發燒啊?』我不可置否的,還伸手摸摸媽媽的額頭,

『他哪裡乖啦?說話怪沒禮貌的!!』

《那是妳太恰了,收歛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媽媽說

『我太恰?不會吧!?我的溫柔是中山女出名的...』

《的糟糕...》媽媽打斷我的話,還幫我接下去,


《妳自己說,弟弟他一年跟妳說幾句話?》媽媽開始訓話了。

『那是他還小,脾氣差,而且思想幼稚,當然跟我沒話講啊!』我強力反駁,

《是嗎?那他跟妳大表姐怎麼那麼好?》媽媽瞄了我一眼,

『那是大表姐受得了他啊!大表姐脾氣好啊!』我摘了顆葡萄往嘴裡塞,

《那不叫脾氣好!那叫溫柔!》媽媽又瞄了我一眼,

《之所以幫妳換個名字就是希望妳能有康乃馨的特質,溫柔賢慧。》媽媽放下毛線球

《結果還是沒什麼路用!》她無奈的搖搖頭,

『本來的名字還不錯啊!是妳自己要換的,我又沒叫妳換。』我又摘了顆葡萄


這時門被打開了,那個該死的傢伙回來了,「伯母,我回來了!」

他邊說邊關上門,我看到他的書包上寫著"開南商工"。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


【哇!有葡萄耶!誰買的?】我弟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我面前這一串葡萄,

『我買的!要吃付錢!』我指著葡萄說,但我的餘光卻瞄向他,林翰聰。


我承認,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真的很不好,如果只是說過話而沒見過面來說的話。

但我現在更應該承認,我對他的印象徹底的改觀。


他坐在門口旁的穿鞋椅上,慢條斯理的解開鞋帶,很整齊的把鞋帶"折"起來,

我第一次看到人可以把鞋帶折成那樣,然後,他在書包裡拿出一包面紙,

抽出一張來,開始擦鞋底邊緣,再擦鞋面,那雙鞋子看起來真的很亮麗。

然後他把折好的鞋帶塞進鞋子裡,在鞋面上吹了兩口氣,

擺進那個...........那個我現在才發現的新鞋架..?!


接下來更扯!


他坐回穿鞋椅,慢條斯理的把襪子脫下來,那是一條白色的襪子,沒有任何花樣,

就是全部白色的。我看不見任何一絲髒掉的地方。

他先拿起一隻襪子,先把它拉撐,然後開始捏線,你一定不相信對不對?

但他真的捏出一條像是新買回家的襪子那種一樣的線,襪子也很聽話,

像是飛利浦之後,一片平坦一樣。

然後他拿起另一隻襪子,做出一樣的事,看得我是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他提起那兩隻被"整"過的襪子,轉身往樓梯走去。


我真的對他徹底的改觀,從來沒看過男孩子這麼龜毛的!

但這次的改觀並沒有改得好一點,因為他一樣討厭!


《阿聰啊!來吃葡萄啊!》媽媽對他說

「不!謝了!我不喜歡吃葡萄!」他的口氣跟3天前完全一樣。

他逕自往樓上走,在這同時,我跟他四目相接,那眼神像是...

像是....

像是在對我說 : 「謝了!我不喜歡別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姐,妳發花癡啊?】我弟弟在我面前揮了兩下手。

『趙家偉,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我瞪著他,

《女孩子家要溫柔,才剛說過妳就忘了!》我媽媽又瞄了我一眼,

【媽,她如果會寫溫柔這兩個字,明天太陽就不會出來了啦!】家偉說

『趙家偉,你皮癢嗎?』我摘了顆葡萄,白了我弟一眼,

【好男不跟女鬥,我要去睡覺了!】我弟順手拔了顆葡萄,轉身往樓梯走去,


『我也要去睡覺了!』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馨慧啊!拿葡萄上去請林同學吃啊!》媽媽說

『他剛剛不是說不喜歡吃嗎?幹嘛還要拿給他?』

《人家是客氣!快拿上去!》媽媽也摘了顆葡萄

『妳不知道上次我拿蛋糕給他,他有多沒禮貌啊?』我跺著腳,

《那不叫沒禮貌!那叫客氣!快點拿上去!》


我不情願的拿著葡萄,"我買的葡萄",不情願的走到四樓,

『喂!林同學!我媽叫我拿葡萄給你吃!』我連門都不屑敲

「不!謝了!我不喜歡吃葡萄!」這該死的傢伙一樣沒開門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葡萄是我買的!我也不想讓你吃!』我拿著葡萄往樓梯走

「喔!那謝了!我不喜歡吃別人買的東西!」他一樣那種惹人厭的口氣,

『懶得跟你鬥!我要去睡覺了!』我邊下樓梯邊說

「嗯!謝了!我念書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吵!」

他的聲音從房裡傳來,還是那該死的口氣!


我發誓,我趙馨慧這輩子如果還會拿東西給林翰聰吃的話,

那林翰聰一定拉肚子拉到脫腸!


『拉死他!拉死他!拉死他!』我提著葡萄回到房間,口中還拼命念著。


『拉死他!拉死他!拉死他!』


-待續-


*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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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貓空行館 ◆ From: 210.61.106.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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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住在我家,但要見到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記得"葡萄事件"後大概過了兩個多禮拜吧!我才見到他第二次,

那天我剛從補習班放學回家,回到家後才想起來媽媽跟著爸爸出差到香港去,

我得自己打點自己的晚餐問題,好死不死,媽媽給的伙食費在弟弟身上,

而他那雙小時候沒被媽媽打斷的腿這下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晚上9點多,我身上只剩12塊,晚餐還不知道在哪裡....

我一個人呆坐在房間裡,肚子餓得沒辦法看書,音樂聽到想把音響砸爛,

嘴裡咒罵著我弟,順便啃著冰箱裡那塊早就硬邦邦的鳳梨酥,喝著冰水,

腦袋裡想著要怎麼把這筆帳好好的跟我弟弟算。

先說好,我家不是甲級貧戶,不是沒東西吃,也不是沒東西煮來吃,

而是我不敢碰瓦斯爐,也不會煮東西。因為我小學時有一次跟弟弟玩家家酒,

也順便把我的頭髮燒了....


「喂!妳一個人在碎碎念個什麼東西啊?」

這時我房門外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我嚇了一大跳,也叫了好大一下,

『誰!是誰?』我馬上跳到床上去,抱著枕頭發抖,

「我啦!林翰聰啦!」他的口氣好像很受不了我的感覺,

『你怎麼在家?』我這才放稍稍的放心了一點,但我還是沒放開枕頭,

因為我不知道這傢伙對我來說是不是有危險?

「我為什麼不能在家?」他回問我

『你不是夜校生嗎?應該在學校裡吧!』

「今天考試,比較早放學啊!」他回答得好像我不是學生,不懂他的生活一樣

『那你跑到我房間外面幹嘛?』我問

「我聽到樓下有聲音,下來看有沒有小偷啊!」他說得好有道理的感覺,

『小偷?喂喂喂!這是我家耶!你把我當小偷!』我氣憤的說著,也把房門打開來,

『你才像小偷咧!』我對著他吼。

「我像小偷?你有看過小偷給別人錢的嗎?」他說著說著拿出一疊鈔票給我,

『你幹嘛給我錢?』我滿肚子問號。

「你弟出門前交給我的,他說他今天睡同學家,不回來了!」

『我弟?』我還是一肚子怪問號

「對啊!那個每天在妳家裡跑來跑去的小毛頭啊!」他面無表情的,說得好自然,

「妳沒有弟弟啊?那他是誰啊?小偷嗎?」

『喔喔喔!不不不!他是!他是我弟!』我接過他手上的錢

「還有妳媽剛剛有打電話來,她要妳千萬小心別開瓦斯爐!」

他說著說著就轉頭往樓梯走去,

「她說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女兒沒有頭髮。」

他的聲音在樓梯間迴盪,我的視線裡只剩下他一步步慢條斯理的往樓上走去的腳步,

而我的耳朵裡,似乎聽見他的竊笑聲。

『不許笑!!林翰聰!!』我朝著樓上大喊,

「我沒有笑啊!」他的聲音滲雜著關門聲,且漫出明顯的嘲笑味道,

『有!你有!』我氣得在房門口直跺腳

「妳說有就有吧!我不喜歡跟女孩子吵這種無聊的問題!」

ㄧㄝ?!無聊?這可攸關我的面子問題耶!他怎麼這麼說話啊!?

『你才無聊咧!』我進房間把門一甩,氣得受不了,肚子早被火氣給填飽了。


我發誓,如果我趙馨慧從今以後還會跟林翰聰說任何一句話,

那林翰聰的嘴巴一定會爛掉!


『爛掉!爛掉!爛掉!』我拿出一本新的筆記本,寫上我剛剛發下的毒誓,

順便把上次發過的"拉肚子毒誓"也寫上去,因為我的腦袋還要背課本上的東西,

為了避免忘記,我得寫下來。


『爛掉!爛掉!爛掉!』我邊寫邊罵,邊寫邊罵。



-待續-


*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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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貓空行館 ◆ From: 210.61.106.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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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醒來,迷迷糊糊的往樓下飯桌上走去,迷迷糊糊的坐在飯桌旁,

等著媽媽把我每天都一樣的早餐放到我面前。

我每天的早點都是兩顆荷包蛋,一碗麥片加牛奶。

這樣的早餐我已經吃了4年了,從國二開始接觸補習班到現在,沒有一天不一樣。

才剛坐下沒5秒鐘,我才想起來媽媽不在家,也就是說我還得過著"自食其力"的日子,

而這樣的日子還有10天,但奇怪的是,媽媽不在家,為什麼廚房裡有聲音?

是弟弟嗎?不不不!不可能!因為小時候的火燒頭髮事件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受害,

我也順便把我弟弟的眉毛給燒了,所以他跟我一樣,不會輕易走進那個傷心地,

那在廚房的是誰?小偷嗎?


我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拈著腳步,因為我怕如果那真的是小偷,

至少他不會聽到聲響而發現我的存在。


但我看到的不是小偷,也可以說是小偷,一個昨晚拿錢給我的小偷....


『喂!你在幹嘛?』我站在廚房門口問著

他回頭看了我一下,又轉頭做他的事,他在幹嘛?

他在煎蛋,旁邊的果汁機裡還有東西在翻攪著,深橙色的,應該是木瓜牛奶,

『喂!你啞巴啊?』

我不耐煩的問,他太沒禮貌了,別人問話也不應不搭的!

「妳瞎子啊?我在做早餐啦!」他的口氣還比我兇,

『你會做早餐?』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懷疑著我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他又沒搭理我,只見他拿出麥片跟碗,把麥片倒進碗裡,再倒牛奶進去,

接著他轉身把鍋裡的蛋鏟起,很熟練的放到盤子裡....


我的眼睛差點沒掉下來,我不敢相信那是一個男孩子煎的蛋。


兩顆蛋像太陽一樣,沒有一點點焦掉的痕跡,我發現我媽煎的都沒他的一半好。

他拿起那一盤蛋,還有那一碗麥片牛奶,從我身邊擦身而過,還瞄了我一眼,

我的視線跟著他移動,身體也跟著他走出廚房。

他把蛋跟麥片放到桌上,然後在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放在旁邊,

又瞄了我一眼,又跟我擦身而過,進到廚房裡去開始洗鍋子,

收拾流理台,然後拿出一個杯子,把果汁機關掉,然後把果汁倒出來。


我想那個杯子一定是他自己的,因為我沒看過那個杯子,

就像我沒看過那個放在我家門口的那個新鞋架一樣。


「慢慢吃吧!我要去上班了!」他邊喝著果汁邊說,在客廳沙發上拿出他的書包

然後穿上加油站的制服背心,往門口走去。

『這...這是我的早餐?』我都呆掉了!整個人像是看到什麼世界奇觀一樣,

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好陌生,這裡好像不是我家一樣。

他一樣沒回答,逕自穿好鞋子就出門了。


我努力,用力,賣力,使力的回過神來,走向餐桌,拿起那張他留下的紙條,

當我看完這張紙條的時候,我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紙條上寫著:

【翰聰:

乾堂嬸要麻煩你一件事,在我出國的這11天裡,可要麻煩你照顧一下他們,

家偉才國一,還很皮,但還算乖,不會惹什麼麻煩,馨慧比較穩定,但脾氣不好,

這一點我要麻煩你多擔待一下,我想我留給他們的錢應該夠他們這11天來的開銷,

但為免一失,這5000塊你就帶著,算是幫他們帶著,如果有什麼意外花費,

也就不會那麼麻煩。

家偉的習慣比馨慧好,他自己會打點自己的吃喝,只是他比較會亂跑,

別讓他跑太遠就好,至於馨慧,因為她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所以我想麻煩你,

早上替她煎兩個荷包蛋,再泡一碗麥片牛奶給她,中午她會自己在學校吃,

至於晚上,你就盯著她,別讓她不吃飯就好。

乾堂嬸知道你晚上要上課,早上要上班很辛苦,所以你這11天的幫忙,

我打算不給你收房租,只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小忙就好。


嬸親致 】


乾堂嬸?這是怎麼回事?我媽是他的乾堂嬸?乾堂嬸是什麼啊?

我只聽過乾哥哥,乾妹妹,乾爹乾娘的,沒聽過乾堂嬸耶!?

好啊!媽媽居然洩我的底,等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看著桌上的早餐,我突然有種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是這4年來一樣的早餐,

陌生的是這不是媽媽做的。

我拿起筷子,在蛋上習慣性的灑上點醬油,然後把它吃下去。

我拿起湯匙,在麥片上習慣性的加了點果糖,然後把它吃下去。


我發誓,這是我在地球上生存了17年以來最奇怪的一頓早餐,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居然覺得它挺好吃的,雖然沒什麼媽媽的味道,但我居然也沒有噁心的感覺。


自從我認識林翰聰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一點好感,從來沒有!

所以我一直以為只要是跟他有點關連的東西我都不會喜歡。

但今天的早餐,我居然吃下肚?

這讓我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吃完早餐,回到房間穿制服拿書包,看到那本記著"誓言"的筆記本擺在書桌上,

我才想到,昨晚發了個"如果我再跟他說話,那他的嘴巴一定爛掉!"的誓,

那剛剛我跟他說了話.....不就.....


算了!那種人,說話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人,嘴巴爛了最好,

我才不會看在他做早餐給我吃的份上可憐他呢!

我才不會呢!絕對不會!


-待續-


--
我學物理
你學心理
我研究物性
你刺探人性
我討厭你這怪物
你卻帶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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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所以我真的沒再跟他說話,從他做早餐給我吃的那一天開始,而那11天,

我弟弟變得跟他很好,每天晚上黏在他身邊,跟他有說有笑,

至於我,則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看書,除了洗澡之外,我沒有出過房門一步。


當然,他一樣龜毛,一樣難懂,一樣有那些令人受不了的習慣,

每天他下課回家的時間大約都是10點半左右,他一樣會把那雙襪子捏出線來,

一樣會把鞋子擦得晶亮,一樣一言不發的上樓,也一樣在上樓時會瞄我一眼。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卻感覺到當他的眼睛跟我的目光相接時,

他並不是那麼討人厭的,當然,這愚蠢的想法只會在腦海裡短暫停留2秒鐘。


11天的時間,其實過得不算太快,因為整棟房子就只有3個人,他,我弟,還有我,

而且我每天早上叫弟弟起床之後,就會在餐桌旁等待著我的早餐,

這一段等待的時間,只有我跟他而已,所以當我的"一日之計"必須跟他一起過時,

我就覺那11天的時間實在挺慢的。


跟他沒有說話,就沒有磨擦,也就沒有壞心情,但我突然間有種不太習慣的感覺,

雖然我跟他也才說過幾次話,但可能是因為跟他吼慣了吧!看到他的臉,

都有種忍不住想罵人的衝動....


終於,11天過了,媽媽在明天晚上就會回到台灣,想到可以不再吃他的早餐,

我就興奮的睡不著覺。


記得那天是10月17日,1997年,我坐在書桌前看著行事曆,上面清楚寫著:

【10月18日:媽媽要回家囉!晚上11點10分降落,中正機場,新加坡航空。】

我很興奮的合上行事曆,走出房門正要去刷牙準備睡覺時,

樓上傳來弟弟跟他聊天的聲音....


【這是誰啊?】弟弟說

「我媽。」他回答

【那旁邊這個是你爸嗎?】弟弟又問

「嗯...」

【那這個女孩子又是誰啊?】

「一個女孩子。」

【蠻漂亮的耶!你女朋友啊?】

「不是!」


我好奇的拈步往樓上走去,看見他們兩個正在陽台上聊天,弟弟的手上拿著兩張東西,

一張是照片,一張是A4大小的紙。

我躲在樓梯旁邊,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先說好,我只是好奇,並不是個天生當間諜的料。


「家偉,我問你一些問題,但你一定要保密,不准說出去喔!」他說

【好啊!沒問題!我一定不會說出去。】

「妳姐是不是很討厭我?」他轉身面向我弟

我?怎麼說到我身上來?

【我姐?我不知道耶!她誰都討厭啊!包括我在內她也很討厭!】說就說,我弟還比手勢,

虧我待他不薄,他居然這樣出賣自己的姐姐!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是不是很不喜歡我?」他站直了身子

「就像是看到蟑螂一樣的討厭?」

【不會吧!至少她沒拿拖鞋打你啊!】

我看見林翰聰臉上的表情,像是徹底的被打敗了一樣,一副要跳樓的樣子。

「她有沒有跟妳說過我什麼?」他又問

【沒有啊!我跟她一年說沒幾句話,她也不會來跟我說什麼。】

「喔...那沒事了!我問完了!」他轉身面向外面,趴在陽台上,

【你為什麼問我這些啊?你喜歡我姐啊?】我弟弟拉著他的衣服問他,

「沒為什麼!我只是不喜歡別人討厭我而已!」

他又是那種欠扁的口氣。

【她不討厭你吧!我看過她討厭別人的樣子,但她沒用在你身上啊!】

「怎麼說?」他把頭別向我弟

【她高一的時候,有個建中的男生要追他,還追到我家來喔!】

完了.....他開始比手劃腳了....

【那個男生抱了一束花站在我家樓下,那天下大雨,他就在樓下淋雨耶!】

他越說越高興了.....

【那天是我姐的生日,他要把那束花送給她啊!】

「然後呢?」他問

【我姐本來不理他的!結果我媽說別讓人家在樓下淋雨,不然會感冒!】

我這沒天良的弟弟......

【我姐很不情願的拿把傘下樓去,然後她做什麼你知道嗎?】

「她做什麼?」

【她把那束花栽到那男生的頭上,還跟他說了一句話!】

求求你,趙家偉,別說出來!拜託.....

【這束花剛好可以當傘,你就將就著帶回家吧!我不喜歡你!別再跟蹤我回家!】

OH.....God.....

【說完她就關上門,那個男生一臉錯愕的還站在那邊好一下子才走耶!】

我的天啊!真是養老鼠咬布袋耶!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的親弟弟,

同一個媽生的,卻這麼輕易的就把我給出賣了

【所以如果你喜歡我姐,別送花給她】

「喔!謝謝你的忠告!我知道了!」他笑倒在一邊,

【知道我姐的恐怖了吧!】

「嗯!我知道了!」他摸著肚子說,「你該睡覺了!家偉!」

【你還沒跟我說這女孩子是誰耶!】我弟拿起那張A4大小的紙,

「沒啦!亂畫的!」他推著我弟離開陽台

【你不說我就不去睡喔!】我弟強迫著他,


他沒說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從我弟手上拿回那兩張東西,然後關上門。

我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躲起來,可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在偷聽他們說話,

這下我弟弟皮可要繃緊了,把老姐我的情報賣給共產黨,罪大惡極,

不好好整整他我就不叫趙馨慧!

坐在房間裡,我居然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我在想著,我對他很兇嗎?

不然他為什麼要抓著我弟弟問那些問題?

或許我真的很兇吧!但為什麼他不自己想一想,他的口氣也很不好啊!

跟這種沒禮貌的人說話是很痛苦的事耶!

我邊刷牙邊想,除了想要怎麼跟我弟算帳之外,還想著我是不是可以放低姿態一點,

畢竟他住在我家,每天這樣惡顏相向也不是辦法。

於是我回到房間,拿出那本"誓言記錄簿",在上面寫下:

【如果他先跟我說話,而且不再用那麼討厭的口氣,我就原諒他。】


他的口氣可能好一點嗎?

管他的!反正嘴爛掉的又不是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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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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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10月18號,1997年,是媽媽跟爸爸從香港回台灣的日子。

一整天,我都是一種很期待的心情,我很高興的吃完他做給我的最後一頓早餐,

很高興的到學校去,很高興的上課,很高興的放學回家,很高興的等待晚上的來臨,

卻很不高興的想起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機場....!』


這下子糗大了!媽媽曾經打過電話回來問過我們,要不要去機場接他們?

我還很大聲的回答:『當然要!』

結果忘了問媽媽該怎麼去機場?這下子可慘了!

我開始打電話問大叔,二舅,三嬸,四姨,結果是:

大叔出差去高雄,二舅加班不在家,三嬸打麻將中沒空理我,四姨心腸最好,

但心腸好沒用,她不會開車,而我四姨丈去世好幾年了。


這怎麼辦?我坐在客廳沙發上乾著急,我弟則在房間聽"灌籃高手",

連幫我想想辦法都不成!

眼看時鐘從7點慢慢的走到9點半,媽媽11點10分就要降落了,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時電話響了!是媽媽打來的!


《馨慧啊!媽媽再10分鐘就要登機囉!妳確定要來機場接我跟爸爸嗎?》

『確定啊!媽!妳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去啦!』

《那好!我們11點10分見囉!》

『好!媽媽拜拜!』


掛掉電話,我好面子的心與我的焦慮感在扭打著,天知道我有多愛面子,

天知道我有多笨.....

沒辦法了!坐計程車吧!希望我身上所剩的400元夠付計程車費,

我回到房間,拿出旅遊手冊,翻找著桃園中正機場的所在地,地圖上明顯的告訴我,

桃園就在台北的隔壁,所以應該一下子就到了!

換好衣服,看看時間,9點51分,該是出門的時候了!

我拉著弟弟出門,把燈都關掉,把門鎖好,走到巷口,開始攔找計程車,


「你們在這幹嘛?」這時有個人在我們身後說話,我回頭,是他,林翰聰!

他騎著腳踏車,背著書包,看起來應該是剛放學。

『我們.....我們要去機場接我媽啊!』我不屑的應著,因為他的口氣沒有好多少,

「你們要怎麼去?」他問

『我...要你管!我們用走的,用坐車的,坐飛機的你都管不著!』

其實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兇的!因為如果我告訴他我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只好坐計程車,

依他的個性一定把我笑個半死,我才不想被他笑咧!

「看這樣子你們是要坐車了是嗎?坐計程車?」他的口氣還是沒好一點!

『用不著告訴你!』我回過頭,不想理他!

「我載你們去吧!」他把腳踏車丟到一邊,然後在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

「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來!」他說完就用跑的往另一條巷子跑去。


他有車?一個年僅17歲的小伙子有車?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的啊?

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的每件事情都令我驚訝,從那雙襪子開始,到做早餐,

到我媽是他什麼乾堂嬸,到現在突然間冒出一句:「我去開車!在這等我。」

這是一個年紀才17歲的小傢伙該說出來的話嗎?我的天啊!

我真想告訴我媽,我們家住進一個不明份子,可能是販毒的,

應該早早將它鞭數十,趨之別院。


沒一會兒,一輛白色車停在我們面前,我弟在一旁哇了一聲,我也跟著哇了一聲,

如果我的汽車知識告訴我我沒錯的話,那麼現在停在我們面前的這輛車是一台雅哥,

亮晶晶的白色雅哥。


「上車吧!」他搖下電動車窗,面無表面的對我們說。

也不知道我那時在想什麼,可能是被那台車給嚇昏了吧!我居然沒有反抗,

乖乖的上了車,還自動繫上安全帶。

車子裡很舒服,很安靜,我想我猜的真的沒錯,因為方向盤上有個大大的"H"字,

那應該是HONDA吧!我想....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只記得當我們已經上了高速公路,我才想起來要問他這車哪來的?


「我爸的!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我只記得他在我問完他話之後的5分鐘才回答了我這一句,之後,

我們安安靜靜的往中正機場前去,連我弟都沒有廢話一句。


啊!我忘了說一個重點!在我們上車後,他用很嚴厲的眼神及言詞告訴我跟家偉,

「這是我第一次載人,也還沒有駕照,所以想打電話加保的話請在2分鐘內告訴我,

不然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就沒有公共電話給你們了!」


那兩分鐘我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也沒有要求打電話加保,我只是把安全帶繫的更緊,

而且發了一個誓.....


『從今以後如果我趙馨慧會再坐上林翰聰的車,那他的車就會在我下車後爆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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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痛苦的決定不是兩者擇一
而是你只有一個選擇
卻不得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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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車,我想是爆炸不了了.....

爸媽從香港回台灣之後,我記得有一個星期日,我去補習,好死不死,下了一場大雨,

大的受不了,大的我那天完全沒了淑女形象。


那天很倒楣,記得我是早上9點半的補習課,我早早就從家裡出門了,

因為那天要考試,我打算到補習班再K一下書。

可能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念得太晚,所以那天我搭公車時,精神狀態不太好,

居然搭錯了公車,更慘的是我還在公車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

我看了一下窗外,還覺得很納悶,為什麼我沒看到台北車站?

而呈現在我眼前的景致竟然是圓山大飯店!?


我匆忙間背起書包下車,趕緊搭另一部公車回補習班,等車時我看了一下時間,

到補習班剛好趕得上考試!我在心裡這麼打算著,手在書包裡摸索著.....

我的錢包呢?我的錢包在哪裡?

完了!完了!八成是剛剛掉在公車上了!我的天啊!我現在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身上又沒有錢,人生地不熟,腦子裡一片混亂和焦躁,當下我馬上問一下旁邊的路人,


『請問一下,這是哪裡啊?』

﹝士林啊!﹞他納悶的回答我。


士林?不會吧!?我真這麼糟糕嗎?隨便坐錯一台公車都會坐到台北車站,

我怎麼這麼會挑啊?挑到一台跑士林的?

當時我真是萬念俱灰啊!心裡急的像熱鍋上被烹煮了好幾次還茍延殘喘的螞蟻,

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活像個剛從鄉下來在台北迷了路的小乞丐。

我發誓,那是我第一次跟別人借錢,而且我這樣的第一次還給了不認識一個老伯,

滿口聽不懂的山東口音的老伯!

我小心翼翼的拿著那5塊錢,小心翼翼的走路到某個怪怪的建築物附近,

小心翼翼的找了個公共電話,小心翼翼的打電話回家。


『喂!媽!我...我...我在士林...』我快哭出來了,

《妳在士林幹嘛?今天不是要上課嗎?》

『對啊....可是....我...我坐錯公車了....哇.....』我的眼淚滴在我手臂,

『而且....而且...我的錢包也丟了....啦....哇....』

《妳都多大了?哭什麼啊?妳在哪裡啊?》媽媽開始罵我,

這時開始下大雨,很大很大,我感覺到我的遭遇非常淒涼。

『士林啦....』我慢慢勇敢的收起眼淚,『我不知道這是哪裡....』

《妳等一下!》我媽媽放下電話,隨即有另一個人接起,是他,林翰聰。

「妳在哪?」他問,令我驚訝的是,他的口氣異常的.....的....溫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裡是士林....』

「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路名?或者是建築物?」

『有....有一個怪怪的建築物,像一艘船....』我四處張望,

『啊!我看到了!劍潭站!這是捷運的樣子吧....』

「好!妳在原地等我!別亂跑喔!我馬上到!等我20分鐘!」

然後他把電話放下,我媽又把電話接起來......

『喂!媽....爸爸不在嗎?為什麼是他要來接我?』我滿頭問號的問著,

《妳爸爸剛跟你大伯去醫院看你阿公。妳別亂跑啊!翰聰已經出門了!》

媽媽掛了電話,我也掛了電話,聽著那5塊錢掉進電話裡的聲音,

我心裡面像是一面鑼被槌子敲了一下,怪怪的,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雨下的很大,我的心情很壞,加上雨把氣溫拉低,只穿著短T恤跟一件薄襯衫的我,

感覺到些許涼意。

但我突然想到他剛剛在電話裡的聲音,好輕,好柔,聽起來很舒服,

不像平時一聽就想扁人的他,那些許涼意,在我想到他的聲音之後,

突然慢慢暖了起來。


說真的,那等他的20分鐘(其實不到,他大概15分鐘就到了。)很快就過了,

當我在滂沱大雨中看到他淋著雨從路的那一邊向我跑來時,心裡有些不忍,

但感動的感覺佔著絕大部份......


「笨蛋!」


這是他跑到我面前時,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不知道那時我是腦子不清醒還是冷過頭了,我居然沒罵回去,只是抬著頭看著他,

我也是那時才發現,他好高,好高,而他的眼睛,讓我感覺好溫暖。


那是我第二次坐他的白色雅哥,而那天下午補習班下課後,是我第三次坐他的車,

他的車一樣好好的,沒有爆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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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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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跟他相處的情況並沒有因為那次的感動而有所改善。

他一樣那副死樣子,說話一樣是那副嘴臉,口氣一樣那麼欠扁,只可惜我是女的,

不然我跟他早就開扁了。


漸漸的,天氣轉涼了,時間過得很快,12月一下子就到了,街道上充滿著耶誕氣息,

但我卻無心過耶誕節,因為在12月17號,凌晨3點多,爺爺在馬階醫院過世了,

死於淋巴腺癌。


我向學校請了三天的喪假,向補習班請了一個禮拜,在家幫爸爸料理爺爺的後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在他給爺爺燒香的時候。


我記得那天在醫院裡,爸爸跟媽媽在太平梯裡面著西方而跪,一跪就是3個鐘頭,

從爺爺被送進加護病房開始,爸爸就每天守在爺爺身邊,直到天亮才由媽媽接手,

而他自己帶著滿身疲憊去上班,而爺爺去世那天,爸爸沒掉一滴眼淚,

只見大伯跟三伯都哭得好傷心,而我跟媽媽,還有弟弟也抱頭痛哭,就只有爸爸,

他一個人站在醫院裡長廊的盡頭,抽起他已經戒了8年的煙。


那天,當爸爸在醫院裡打電話回家給媽媽的時候,是晚上10點半,異常的寒冷,

林翰聰開著車載著我,媽媽,還有弟弟到醫院去,而那天,林翰聰加油站還有班,

所以他載我們到醫院之後,隨即到加油站去上班了。

但是讓我莫名其妙的是我在醫院裡的時候,竟從窗戶看到他的車停在路邊,

為什麼我會確定是他的車,因為他的車牌超級好記,5438.....


我走下樓去,慢慢的向他的車子靠近,想看看他在幹嘛?為什麼沒去上班?

我看到他坐在車裡,拿著張紙在上面畫著,那是一個女孩子的畫像,

長長的頭髮,園滾滾的大眼睛,太陽眼鏡戴在鼻頭上。其實我挺納悶的,

而且令我納悶的還不只一點而已。


第一:我第一次知道他會畫畫,而且還畫的很好!

第二:他不去上班,在這畫畫幹嘛?

第三:我在想他到底在畫誰?

第四:他異常的專心,連我已經站在他旁邊他都不知道.....


『喂!你在幹嘛?』我突然惡作劇似的喊了一聲,


啊!忘了,還有第五,他好像在掉眼淚......


「妳幹嘛啊?嚇死人啦!」他把頭別向另一邊,手在臉上擦拭著,並且很快的收起那張畫

『你幹嘛?不是要去上班嗎?』我問

「我請假了啦!」

『幹嘛請假?大夜不是薪水比較多?』

「薪水又不是我的!」他還是沒轉過頭來,手忙著收拾那張畫,

『不是你的?那幹嘛還做啊?』

「我只是幫朋友代班!」他收拾好那張畫,若無其事的坐在車裡。

『喂!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啊?』我把身子趴在車上,

他回過頭來看我,很害怕的眼神。

『你在畫誰啊?』我問,很故意的口氣問

「要妳管?」他居然開始兇了起來!?

『不說就不說嘛!幹嘛那麼兇?我是好心下來看看你為什麼沒上班一個人在這裡耶!

只是好奇問一問你而已,兇什麼兇啊?好心沒好報....』我好氣的罵回去,

還在他車頂拍了一下。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車裡,看著前面,我看得出來他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因為他的呼吸聲我聽得到,而他的胸膛因為呼吸而有明顯的起伏。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居然一句話再也罵不出來,我只是站在車門邊,

看著他的表情,再瞄一瞄那張他沒有蓋好的畫,心裡想著怎麼打破這奇怪的氣氛。

其實,我那天的情緒是很低落的,因為看到爺爺這樣,再加上爸媽,

還有親戚們都那麼難過,我的心情當然也非常差,脾氣當然不好控制,

而且他又那麼不懂得在女人心情不好時別採高姿態,當然成了我遷怒的對象。


但他那天確實讓我嚇了一跳,因為他不但沒有跟我吵,反而還下車,

挺直身子站在我面前,跟我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忘了妳因為妳爺爺的事而....我很抱歉.....」


我的表情怎麼樣?我當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驚訝的站在那像是被鬼嚇到一樣,

許久不能動彈。

他從車上拿出那張畫,攤開在我面前說:


「妳可以開始問了,我盡量回答妳....」


這時候吹來一陣風,一片樹葉打在我的臉上,痛,很痛,但我卻不沒有去摸我的臉,

因為他的聲音.....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面對面時,聽到他用那麼溫和的語氣跟我說話,而且讓我更難忘的,

是他那雙眼睛,憂憂的,很慎憐的,那般深邃的看著我的眼睛。


『對不起,我也不應該這麼兇的....』我低下頭,向他道歉。


不知道我跟他在那站了多久?

我只記得我們好一下子沒有說話,夜半的中山北路還有些喧囂塵鬧,

身旁數台機車呼嘯而過,捲起的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雙手捧在胸前,

我跟他之間的氛圍充斥著尷尬的味道。


「妳不問嗎?」


他打破沉默,放下那張畫,稍稍彎下身子問我。

我抬頭,眼光在四處遊移著,我好想再看看他那雙憂藍的眼睛,但自己的視線卻...

卻這麼的不聽使喚。


『你多高?』我把手背在身後,鼓起勇氣看著他,

「咦?什麼?」他把身子彎得更低,

『我問,你多高?』

「我?182....」

『好!我問完了!你繼續畫吧!我要上去了!』


我轉身就跑,左手居然不自覺的向他揮手,我記得他那時的表情,呆呆的,

笨笨的,好像被無緣無故敲了一下頭一樣。

醫院的自動門打開了,我的心好像也打開了一樣,沒來由的一陣輕鬆感,

在心裡滿滿的,滿滿的,久久不散。


沒多久,爺爺走了,醫院的長廊上迴盪著大伯與三伯的哭聲,

媽媽掩著面站在爸爸身後,弟弟坐在椅子上大喊著阿公,阿公.....

我撫著弟弟的頭,靠在牆壁上哭了起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他遞了一包面紙給我,在我肩膀上輕拍了兩下,然後走向我爸媽,遞面紙給他們。


是的!我又發了一個誓!


『如果林翰聰以後都這麼跟我相處,我趙馨慧也一定同等對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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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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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貓空行館 ◆ From: 210.61.106.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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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email protected] (差點愛上...), 看板: StoryNet
標 題: 我們不結婚,好嗎?(9)
發信站: 政大貓空行館 (Tue Jan 11 21:27:27 2000)
轉信站: miou!news.cis.nctu!news.cs.nthu!bbsnews.kimo.com.tw!smallcatBBS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去上班?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車停在醫院外面?

大概是他跟我的家人一樣,心情不好吧!

1997年的耶誕節,是我最難過的耶誕節。唯一讓我覺得有點意義的是,

我跟他的相處,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不再用那種討人厭的口吻說話,而且語氣也輕了很多,雖然說出來的話都一樣,

但感覺就差很多。

時間一下子就過了,轉眼間,我跟他都升高三了!


"高三"這兩個字代表什麼?代表你沒好日子過。


學校一天到晚考試,考試,考試,除了考試,還是考試!就沒有別的事做!

一學期上沒兩次體育課,居然還會有體育成績出來?我真佩服台灣的教育體制。

當然,他也是,只是他跟我不一樣的是他考四技二專,我考大學。


在1998年8月,他辭去了加油站的工作,把自己的積蓄花在補習費上,

早上,他到補習班上課,我到學校上課,晚上,他到學校上課,我到補習班。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交錯與彼此之間都忙著自己的功課吧!我們即使在家裡,

也很少看到對方。當然,說話的機會就少之又少。


但忙歸忙,一些疑問依然一直在我心底盤旋著。

我一直在猜想著,那張畫裡的女孩到底是誰?而我媽為什麼是他的乾堂嬸?

每次想起這些問題想問的時候,不是媽媽已經睡了,就是他的房門沒開,

你也知道他那死個性,房門沒開表示他在用功,吵到他的話,

他會像瘋子一樣亂說話。


我說過,他一直給我"完全模糊"的感覺,每件事都是那麼的讓我驚訝,

就連我們都已經"這麼久沒見面"了,他還是可以嚇我一跳。


1998年9月20日,我的18歲生日,我很高興,因為我可以去考駕照了。

而那天,他也要考駕照,因為那也是他的生日。


我不知道他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當我在監理所看到他的時候,

我還以為他無聊到跟蹤我到監理所,而且我還瞪了他一眼,

當我看到他手上拿著本考照題庫時,我才慢慢會過意來,

直到考完試,我才知道他跟我同一天生日。


下午,我在路考場邊等他,看著他開著車,在考場上奔馳著。

為什麼我要等他?因為我要讓他載回家,我懶得再等公車,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

都是因為他讓我在筆試時想著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所以我的筆試沒過......

我當然要叫他負責!誰叫他不早點告訴我?!


他很厲害!我不得不這麼說!

因為他的筆試100分,路考也是在最短時間裡完成的,當他拿著駕照在我面前晃誘時,

我只能羨慕,並且詛咒他.....


但是,我們還是很和平的相處,不再像一年前一樣,見面就鬥嘴。

他考到駕照的那天,是我看過他最快樂的時候!我想可能是成就感作祟吧!

他居然請我到Friday吃飯!?

但是,人的遭遇是很奇怪的,樂極,就真的會生悲。

就在我們要出門到Friday的前一小時,他的車停在路邊被別人撞到,倒楣得很!

而且好笑的是,撞到他車子的人,是他同學的女朋友,基於男人無聊且愚蠢的大方,

他還笑著跟那個女孩子說:

「沒關係!小撞傷,不算什麼!妳沒事就好!」


結果,我陪他到修車場給人估了一下修車的價錢,因為他無聊且愚蠢的大方,

他自己賠自己7500元。


我做人是很善良的。所以當我們從修車場出來時,我跟他說可以不去吃Friday了,

把錢留著修車吧!但他硬說要,而且非常堅持!

天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我又沒啥損失,又有大餐可以吃,何樂而不為?


但是,我後悔了.....


我們坐公車打算到基隆路上那家Friday,在等公車的時候他就一直很不安的樣子,

問他怎麼了?他又說沒什麼,結果,他在車上吐得亂七八糟,

我的新裙子也險些遭到波及,車上的乘客都在看著我們,

而我手忙腳亂的拿面紙給他擦,還得幫他找塑膠袋,還好公車司機給了我們一個,

不然我想他一定會"穢物染車"。


原來,他坐車會暈車,坐飛機會暈機,坐船會吐得更厲害,只有在他自己開車的時候,

才不會有這種症頭出現。

吃完飯後(其實他沒吃多少。),我再也不敢帶他坐公車,所以只好陪著他走回家,

他一直叫我自己坐車回去,他自己走就可以了。但我總覺得,拿人手短,

吃人嘴軟,既然他請我吃了一頓,我陪他走一段路也不會損失太多,

頂多腳會痠而已。


我不知道陪他走那段路是不是一個錯誤?但或許那個錯是我引起的。

因為我問他,為什麼爺爺去世那天,他要在醫院外面?

而他給我的答案,讓我對他,有了另一種感覺.....


-待續-


*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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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最猖狂的我想應該是颱風吧!

我覺得人很無聊,颱風就颱風嘛!幹嘛還要跟它取名字?而且要取也不取好聽點,

而且為什麼一定要用英文名字啊?用中文不行嗎?


但學生還是挺喜歡颱風的,因為它會給你帶來一些假期,如果它夠兇的話。

但這些意外的福利對高三學生來說是沒什麼意義的。有時候學校表面上說不必上課,

實際上還是會要求學生到學校去自習,說是自習,其實是考試,說是考試,

其實是找麻煩。


沒辦法,因為你是學生,所以你就得聽老師的,如果你想畢業,想念大學的話。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念高職似乎比較好,雖然他是夜間部的,但是他的共同科(國英數)

感覺上明顯的比高中簡單,但當然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科科有本難搞的書,

他的專業科目,我可是一個字也不懂。


記得有一天,大概是9月底吧!有個@%#*$颱風在台灣肆虐著,而倒楣的是,

它不夠兇,所以我們還是得上課。

我大概是坐雅哥坐習慣了吧!反正只要他一有空,我想出門,他就會自動當司機,

我也不會拒絕他,有轎車坐,誰會想去擠公車?何況又是這樣的颱風天。?

於是,我坐他的車到學校去,他自己再去補習班。


好死不死!當我在學校門口下車時,恰巧被我班上同學看到,那天,

當然免不了一陣"勞問",她叫淑卿,是我的好朋友。


﹝喂!馨慧!今天載妳來的是誰啊?﹞她拿出一包酸梅遞到我面前來,

『沒啊!我自己來的啊!』我急忙撇開視線,收拾著桌上的講義,

﹝少騙了啦!我都看到了!是個帥哥喔!﹞她的眉毛飛啊飛的,

『哎呀!就我說過的那個住在我家的男孩子嘛!』

﹝就是他啊?蠻帥的耶!叫什麼名字啊?﹞她湊到我耳邊問,

『妳想幹嘛啊?』我皺著眉頭看著她,

﹝哎呀!窈窕君子,淑女好裘嘛!﹞她說得好順,我聽得好奇怪,

天啊!這句話原來也可以這麼倒裝啊?

『妳自己去問他啊!』我把講義放到書包裡,窗外的雨還是沒停,

﹝小氣!跟人家說一下也不肯!....啊!該不會...妳....﹞

她指著我,眼神裡漫出狗仔隊的味道,

『喂!喂!喂!別侮辱我的眼光好不好!』我馬上反駁,『那是不可能的!』

﹝妳幹嘛這麼緊張啊?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啊!﹞

『我也只是隨便答一答啊!』我笑著,尷尬的.....

﹝真的不告訴我他的名字?﹞她又問,隨手塞了一顆酸梅入口,

『不是我不告訴妳,而是依據我了解的他,妳還是自己問會比較好!』

她一頭問號的看著我,然後吐出酸梅子。

﹝為什麼啊?﹞

『因為他不喜歡的事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別人知道他的名字。』

﹝幹嘛啊?他處女座的啊?這麼龜啊?﹞她不可置否的,一副鄙視處女座的樣子,

『喂!喂!喂!處女座也有好的啊!』我立刻替處女座舉起抗議旗,

﹝他真的是處女座的嗎?﹞她追問,

『對啦!而且還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咧!』我搖著頭說,

﹝真的?天啊...聽人家說,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在一起,會相剋耶!﹞

她說得好認真,表情好像正在訴說一個恐怖鬼故事一樣,

『是嗎?哪有這種事啊?又沒什麼根據!』

﹝真的啦!而且我還聽人家說,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結婚,不是男剋女,

就是女剋男耶!﹞

她說得挺真的,我聽得挺亂的。哪裡亂?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心裡吧!

因為當我聽到她這番話時,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那也只是聽說啊!聽聽就算了啦!沒那種事啦!』

我像是安慰自己似的回她,心裡卻有點害怕起來。

﹝嗯!我也覺得這種說法挺無聊的。﹞

『我要去廁所,妳要不要一起去?』我站起身來,深呼吸了一口氣,

﹝No...我剛去過了!﹞


我從書包裡拿出面紙,對淑卿笑了一下,便往教室門口走去。

﹝馨慧,妳好幸福啊!颱風天還有專車接送耶!﹞

在我踏出第一步之前,淑卿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沒應她,只是笑一笑,隨即跌進9月20號我跟他生日那天,

跟他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的記憶裡.....


『那天你為什麼不去上班,反而在醫院外面發呆咧?』

「妳真的想知道?」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啊!』

「好!那我就不說!」


我也沒有逼他一定得說出來,雖然我很想知道。但答案在一個紅綠燈底下揭曉.....


「妳自己看吧!」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是那天他在車上畫的那張畫,

他把畫交給我之後,隨即自己往前走,留下我一個人在路口的這一端.....


我想是爺爺去世那天,路邊的燈光不太清楚吧!所以我看不清楚那張畫到底是畫誰?

但現在,我很清楚的看到,那張畫上面的女孩子,是我.....


他畫得很像,每一個陰影部份及每一條線都很清晰且整齊,表情很生動,

笑得很燦爛。除了那副太陽眼鏡是我不熟悉的之外,其他的部份都很明顯的告訴我,

那就是我。

當我在路旁呆愣著看著那張畫時,我看到在畫的右下方,寫了一些字.....


「我喜歡看到妳這樣的笑容,雖然現在來說會是一種奢求,但抱歉的是,

我不會安慰女孩子,所以我只好用寫的。我了解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所以我想告訴妳的是:

我只是想在妳難過的時候陪著妳。

By 林翰聰 97/12/17
AM 2:18」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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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
你的背影像刀一樣會割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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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他寫這些話有些什麼意思,那表示我在裝傻。

如果我又說我知道他寫這些話有些什麼意思,那表示我太果斷。

裝傻跟果斷之間該如何取捨?在這樣的情形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跟他之間,還有著太多的不了解,所以說要我喜歡他,在現在來說是不可能的,

當然將來的事誰都不知道,說不定將來是我追他咧!

但這並不表示他現在就是在追我,我想是因為他住在我家裡,

對我家的了解多少有點程度,所以他看得出我的難過,所以畫張畫來安慰我。


說真的,我是被他感動了,在那個紅綠燈下.....


他就站在路口的那端,看著我,我就站在路口的這端,一動也不動,

台北的夜晚,車群在路上穿梭著,車聲,喇叭聲,迴繞在耳,

我們不知道就這樣站了多久?只記得我眼底的他,數次被來往的車潮給擋住....

在我的視線被擋住時的那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裡,我居然有點害怕,

害怕當車子離開我的視線時,他已經不在路口的那端,那我怎麼辦?

我那時的心情被紙上的畫及紙上的字句給糾纏著,心跳或許也快了,

臉或許也紅過,如果我沒辦法在他身上找到答案,我會沒辦法念書。


但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沒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知道愛情的恐怖,我知道愛情的魔力,它可以讓一個人由振作變為傾頹,

也可以讓一個人由萎靡變為勤奮,

一天沒有他的消息會死,一天沒有他的電話會死,一天不知道他在哪會死,

一天沒看到他的人會死,反正只要一天沒有他就是死路一條。


在前途與愛情的取捨中,我選擇了前途,在那一刻,因為我已經高三,

他也是,如果我沒考上好的大學,我不會原諒自己,如果我害他考不上二專,

我會更恨我自己,更何況我不確定他寫這些話的意思,如果他只是單純的安慰我,

那我不就是自己送上門?


我問過淑卿,如果一個男孩子寫這樣的東西給妳,妳會怎麼想?

她說這擺明是喜歡上妳了,還會怎麼想?想的頂多是他夠不夠資格跟自己在一起而已。

她說的好自然,好像她常遇到這樣的事,但她會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原因,

她長得很漂亮,在補習班裡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所以她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但反觀我,我近視深,戴眼鏡,頭髮也沒什麼型,又不高,也不美,

而且多吃一點就會肥,像這樣的女孩子比比皆是,比我好的更多,

他沒理由喜歡我,更何況我們之前的相處情況是那麼的糟糕。


所以在我跨出走向路口的那一端之前,我告訴自己,不必問了!

因為他一定是安慰我的,而且我也不喜歡他,感動歸感動,喜歡歸喜歡,

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颱風還在台灣上空發飆著,我拿著把雨傘,站在路旁,等待著他的白色雅哥,

這時我想到淑卿的一句話:妳好幸福,颱風天還有專車接送。

這就是幸福嗎?為什麼跟他說的不一樣?


這個他不是林翰聰,而是我一個國中同學,他追了我兩年,在國中的時候,

我沒有接受他,因為我一直找不到可以讓自己付出感情給他的理由。

在我們國中的畢業典禮上,他捧著一束花,到我面前來,

要我跟他到比較安靜的地方告訴我一些他最後想對我說的話,我給了他這一次機會,

卻等於給自己心痛一次的機會.....


他說,他只是個國中生,所以他沒有能力給我所謂的幸福,但要我一定記住,

什麼是幸福?


「幸福就是一個人願意替妳做任何事,卻永遠不讓妳發現他的辛苦。」


原本我還不懂,直到畢業典禮結束,我們回到教室時,我才發現,

他從開始追我的那天到現在,每天畫一張我的畫,折一朵紙花,寫一封信,

而這些東西堆在我的位置上,連隔壁同學的位置都擺滿了....


跟林翰聰一樣,他感動了我,滿滿的,漾在心底的,也痛在心底的。

因為他國中畢業後,全家搬到澳洲去了,我沒有機會去了解一個這麼愛我的人,

在中正機場送他的時候,是我第一次為男孩子哭。


他的白色雅哥停在我面前,我坐上車,想著淑卿所說的幸福,想著他所說的幸福,

突然我問出了一句:

『什麼是幸福?』

他轉頭看了一下我,又把頭轉回去,揚著嘴角,輕笑了一聲,卻什麼也沒有回答我。


雨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在眼前搖擺著,車上放著Kenny G的薩克斯風演奏曲,

隨著這一切同時出現在我眼前之際,我好像懂了什麼是幸福.....


『幸福就是:好像喜歡,好像被喜歡。』


-待續-
--

* 為什麼我要寫故事?因為我喜歡寫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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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撇掉那張畫不說,撇掉那些話不說,我對他是什麼感覺?

老實說,我沒想過,因為他曾經給我那麼討厭的感覺,如果真要說我對他有什麼感覺,

那頂多就是兩個字:討厭。


但自從我們上了高三,忙自己事情的時間多了,想討厭他的時間少了,

反而不是很習慣。


從上次颱風天讓他載送上下課之外,我們又回到了原本不是很有交集的交集,

有時候見到他時是他的背影,因為他正背著書包出門去,

有時候他見到我時也是我的背影,因為我正在房間裡念書,而我習慣不關房門,

比較通風,在這樣的同一個生活環境下,兩個人沒說多少話,沒見多少面,

對於對方的印象只是一堆背影,這一次見到的背影把上一次印在腦海裡的背影覆蓋,

下一次見到的背影也肯定會把這一次的背影覆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跟他之間,只剩下背影的味道,比其他的所有都要真實,都要有溫度。

而功課,變成我們最主要的生活重心。


其實我很不喜歡這樣,媽媽一天到晚見到我就是給我吃補品,弟弟見到我像見到空氣,

就因為我今年要聯考,他不想再跟我吵嘴,我說話的對象只剩下書本,日記,

還有淑卿。


我跟淑卿天天見面,在學校同班,在補習班也坐在隔壁,所以我跟她無話不說,

無話不談,但話題多半是環繞在她最近又被哪個男孩子看中了?

而這個星期日又要跟哪個男孩子出去?上星期日那個太憨厚老實他不喜歡,

上上星期日那個又只會找她K書她覺得無聊....


我想我應該學學她,她過得很快樂,身邊的男伴時常不一樣,但成績就是好得很,

每一次的模擬考,她的成績總是能在全校前20名,而我呢?

我一天到晚拿著歷史地理猛背,英文單字抄在手掌心上隨時可以多背它一兩個,

每天回到家做50-100題數學,不會還一定得搞到會,時常半夜兩三點不睡還不打緊,

早上還得為了學校早自習要考的小考得提早1小時起床K書,這樣的生活,

充實,但只是為了"上大學"三個字。


雖然日子因為功課而緊繃得很,但我們還是有一些些小小的活動。

12月24號,1998年,耶誕節前夕,補習班放學後,同學提議要到淡水去慶祝,

還打了幾通電話找了幾個男孩子,坐著捷運,我第一次在晚上離開台北市。

到了淡水,我們叫了兩部計程車,往沙崙的方向前進。


12月天的淡水好冷,海風好大,我們四個女生,四個男生坐在沙崙的沙灘上,

點著了剛買的營火,在沙灘上看星星,聽海的聲音,說心事,玩遊戲。

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怪遊戲?那幾個臭男生提議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們幾個弱女子也只好答應(好像只有我是不情願的)。


兩個小時玩下來,淑卿的行情因為我們幾個小奴婢的襯托下自然水漲船高,

那幾個男孩子明示暗示一起來,爭相邀請淑卿去看電影,喝咖啡,賞夜景。

遊戲玩到最後剩下淑卿這一朵紅花跟他們在聊,我們三片綠葉則脫下鞋子,

踩在冰冷的沙上散步。

其實她們兩個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相約在聯考前不見面,不打電話,

不連絡,等到兩人考上同一所大學,再繼續他們的戀情。

於是,原本三個女生在聊的,剩下她們兩個在聊,我一個人繼續踩在冰冷的沙灘上,

散著一個人的步。


潮汐聲拍逤在耳邊,海風吹在臉上,手上,偶爾夾著一些沙,掛在天上的星星,

比在台北市看的還要多出幾倍,每一顆星星的身邊,還會有幾顆星星陪,

我手上提著的鞋子也是成雙的,踩在沙上的腳印也是一對的,

但我的心呢?它卻是孤單的。


我坐在沙上,雙腿踞在胸前,摟著自己的腳,磨擦著自己被風吹冷的手,

突然看見手心上寫著的英文單字:alone

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竟是他的背影,熟悉的背影......


我告別了同學,告別了那幾個男孩子,自己搭著計程車,

趕上最後一班淡水往台北的捷運班車,回到台北站前,打了一通電話回家。


「喂...」電話那頭響起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怕吵醒別人美夢的輕聲細語,

『喂...是我...』

「妳怎麼還沒回家啊?」

『我剛從淡水回來,但我身上的錢不夠坐車回家了....你可以來載我嗎?』

「妳在哪裡?」

『我在台北車站...』

「好!妳在南三門等我,我馬上到!等我20分鐘!」


他講電話是不會說再見的,我知道,所以我也不習慣跟他說再見,他會給你一個時間,

讓妳知道自己還會等多久,但這一刻的我,多希望聽到他說一聲再見,

而不是他給我的那20分鐘。


走上天橋,忠孝東路上還有些車子呼嘯著,清洗道路的工程車慢慢的沿著路旁開著,

擦身而過的人比起白天要少了許多許多,我心裡孤單的感覺卻從來沒有這麼多。

包包裡有1000元,但我卻希望他來載我。


我說過,在我尚未完全了解他之前,我是不會喜歡上他的,所以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一下,找個跟我一樣孤單的人陪我一下,要牽涉到愛情,

我想還不到時候,因為我還記得颱風那天,他在車上跟我說的話....


「當妳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的時候,再來想什麼是幸福還不遲。」


我相信這句話,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我書還沒念完,還沒考上大學,

還沒完成自己想要的夢想,也還沒完全了解他,我才18歲,幸福還離我很遠。


他的白色雅哥一樣在20分鐘內抵達,我很習慣的開門上車,車上的音樂,

依然是熟悉的Kenny G的薩克斯風。


『耶誕快樂...』

我在上車之後,對他說了這句話,伴著薩克斯風多愁的音揚,伴著我心裡空虛的紊亂,

這句話說得有點蒼,也有點澀。


「耶誕快樂...」


他在5分鐘之後回應我,伴著他有點蕭索的男性嗓音。


這是我認識他之後的第二個耶誕節,卻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耶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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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樓住戶:ㄚ瑋
    發表時間:2003-07-08

    這是藤井樹出版的第一本書
    藤井數是我朋友
    他跟另一個合夥人目前開了一家咖啡廳
    位在高雄新大統後面的小公園
    也就是中正地下道旁邊
    店名叫(橙色九月)
    不過店裡幾乎沒有橙色
    7月份吳子雲(藤井樹本名)會在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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