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花，賠上姑娘

房東：紅妹
發表時間：2010-07-16

大學畢業後，在等著求職的答復時，我到一個鮮花店去打工，因為我喜歡花，喜歡看別人收到花時的歡樂和滿足，這與我的專業植物學毫不相幹。

　　花店的老板是一對50多歲的夫婦，人非常熱情，他們有一個讀高中的女兒小靈，經常到花店幫助，她常問我一些學習上的事，我很喜歡她的勤奮和可愛，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後來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工作之余，我在花店裏種上很多的盆花，也算是對自己專業的一個交代，花開得非常艷麗，以至於來買鮮花的顧客爭相要這些盆花，老板娘不無驕傲地說：
　　"這是阿潔種的新品種鮮花，別的店裏沒有的，阿潔是大學生哦，她是臨時來幫忙的。"

　　那天是情人節，花店的生意非常好，到下午時，堆得如同小山的紅玫瑰差不多賣完了，我松了一口氣，準備早點回去，到圖書館找一些資料。這時，老板娘說："阿潔，你回去的時候，把這束紅玫瑰送到××公司，客戶要求6點鐘之前送去的，我都忙糊塗了，忘了叫明仔送去，真是麻煩你了。"

　　本來這不是我的事。因為是情人節，同事們都被老板娘允許早點回去過她們的節日了，而我反正沒有男朋友，起碼是我自己這樣說的。因為工作的問題，我和君分手了，我希望去農村，去接近大自然的地方施展我的專業特長，而君卻想方設法留在廣州。"沒關系，"我一邊看卡片，一邊說，"反正是順路。"

　　我拿著這束有99支紅玫瑰的大花束，心想，不知道是誰那麼闊氣，要知道情人節的玫瑰是十分昂貴的；是誰那麼幸福，會在今天收到這份美麗的禮物，如果這是君送給我的，我會毫不猶豫地留在他身邊。

　　這是一家很有名的電腦公司。我走進電梯，上到十樓，敲了門，一會兒，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出來開了門，我一下子楞住了，我從沒見過那麼俊朗的男人。

　　"請問小姐，你是……"

　　"哦，我是花店送花來的。"說著把花給了他，又跟著他進去，等他簽名。辦公室很大，裏面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大大的眼睛，濃黑的眉，波浪形的棕色長發，不過看起來好像正在生氣。拿花的男子似乎並不急著簽名，而是把花遞給那位小姐。

　　"不，我不要，我就是要你陪我去……"她說得很快，我沒聽清她說什麼，她已經怒不可遏地把花扔在地上，並且用腳去踏。

　　"不許踏!"我情不自禁地大喝一聲，"花是有生命的，每一朵鮮花都是有生命的，我不許你糟踏它們。"我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撿起那把可憐的玫瑰。我的心在痛，那是一種美麗的東西遭破壞的痛，一種愛，一種對生活和生命的珍惜。我甚至氣憤地說：

　　"你不配擁有這份美麗。"

　　說著，連簽單也沒拿，就風一般地沖出去，他倆都被我突然的舉動驚呆了，楞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

　　一直回到住處，我才明白過來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得罪了客戶，最重要的是，我為自己買了99朵紅玫瑰，那麼昂貴的紅玫瑰，幾乎花了我一個月的工資，我整晚地想著這件事，包括那個男人，這是一個多麼糟糕的情人節。

　　第二天，我不好意思地向老板娘說了這件事，我想昨天的那個客戶準會來找麻煩的，老板娘聽後，哈哈一笑。

　　"沒想到你那麼緊張那些花。不過不要緊，我和阿傑的父母很熟。"阿傑就是我昨天見到的那個男人。

　　當我準備下班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人，正是阿傑，我不由得臉紅起來。我轉過身，整理花盆，當作沒看見。我對自己說，我不想道歉，我認為自己是對的。阿傑的眼光從這裏飄過，似乎沒有在意我，徑自走進裏間找老板娘。他穿著一身名貴的西裝，那麼英俊，可是關我什麼事呢，他也許是又來為女朋友買花的吧。

　　這樣連著幾天，我總是在快下班的時候看見他來花店，並且拿著一束花出去，做她的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但是他買的花似乎有點亂，有一次，連象征分手的小稚菊也拿走了，我幫著包紮好花，一轉身，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緊張得喘不過氣來，而老板娘在旁邊笑瞇瞇地看著我，這是怎麼回事?

　　後來，與小靈閑聊時，我知道了阿傑是那家公司的經理，他有個很有錢的父親。而且，他和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分手了。

　　一天下午，阿傑又來了，這次他什麼花也沒買，和我打過招呼後，就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那時，我們彼此也算是認識了，忽然阿傑說：
　　"我請你吃晚飯好嗎?"

　　我在懷疑自己的耳朵而沒出聲，就聽老板娘說："好啊，好啊，反正阿潔今天有空。"阿傑開著他的藍色小車，載我去珠江畔的一家飯店，迷離的燈火映在河面，波光。

　　"太美了!"我望著河面，那麼清新的空氣，如同來自深山、曠野。那時，我的工作已經差不多聯系好了，是去一個遙遠的山區搞果樹栽培，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喜歡清新的空氣，朋友般的林木。我知道和阿傑是不會有結果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就讓我享受今晚的美麗吧。

　　"幹嗎嘆氣?"阿傑柔和的聲音。

　　"沒什麼。"我連忙說。

　　"我和她分手了。"為什麼要說這些呢，也說是因為寂寞才找我當代替品。我理所當然地安慰他，但當我擡頭看他，發現他眼裏沒有一絲痛苦，頓時覺得自己是多麼愚蠢。

　　"那天，被你搶走的玫瑰花呢?"後來，他嘲弄般地說了一句。

　　"謝了。"我不知所措地說。

　　他送我回到住處時，忽然緊緊抱住我："你讓我心碎，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瓜，你愛每一棵草、每一朵花、每一個人，獨獨不愛我?"

　　我趕忙掙脫，他失落地開車走了。

　　幾天後，我向老板提出辭職，因為我的工作已經聯系好了。

　　"阿傑怎麼辦，你跟他說了嗎?"沒想老板娘第一句話是這個。

　　"沒有，我認為沒必要告訴他，我們不過是朋友。" 說這話時，我的眼淚已經流出
來。不想擁有，是因為害怕失去。並且要求她們幫我保密我的去處。我不想再見到阿傑，那只是我的一個夢，多麼美麗。

　　"你多傻啊，阿傑是一個那麼優秀的人，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才會撮合你們的事。"

　　算了，既然是夢，不如早點醒，天空、大地、樹木、花草、泉水、清鮮的空氣，這才是我的將來，我一生不變的追求。

　　一天，我坐在山坡上，看小靈給我的信--

　　"潔姐：
　　我們都很想你……阿傑哥知道你走後，瘋了似地到處找你，我們沒有告訴他你的去處。你真是太殘酷了，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阿傑哥那麼愛你……不過，到明天，我就會忍不住告訴他你的地址的。"

　　我擡起來，看著漫山遍野由我栽培的粉紅和綠，想著秋天會是一個多麼碩實的豐收，不由自豪而又心痛地對自己說，我是對的，我是對的。淚水在臉上流淌，鹹鹹的，我想他。我躺在山坡上，聽到果農在大聲歌唱，燕子在田間穿梭，蝴蝶雙雙起舞，碧綠的小草觸弄著我的雙手，暖暖的春風如同愛的囈語，我在想他，當我閉上眼睛，我又一次對自己說。

　　這時仿佛聽到腳步聲，我笑起來，對著茁壯的果林、溫沁的山風，我在做夢了。可這是真的，我真的聽到腳步聲。我睜開眼，太陽好像著了火一樣，炫耀著所有的光芒，是他。

　　阿傑穿著一條牛仔褲，背著一個大包，一臉的胡子，我一下子跳起來。

　　"阿傑!"

　　這時太陽一下子鉆進雲層，我看到天邊出現一道絢麗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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